程翥慌了,赶紧把他的腿抱住了揉着活血,才什么芥蒂什么气愤怨怼似乎全散了干净,好像那一个凶狠的家伙根本不存在一样,心疼至极地把他的脚捂在怀里。“好些了没?”
徐步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闭着眼睛问:“那你好些了吗?”
“你怎么不揍我。”
小徐又摇摇晃晃地笑了,往他身上浅浅地打了一拳,说得很敷衍:“行了,揍过了。”
程翥恼怒地咬着下唇,明明遂了他的意,却又不知道到底在气个什么——又拽来衣物,替他擦拭下身——半晌犹豫着终于还是说:“你忍一忍。”伸手去撑开抠挖,带着血丝的黏液就顺着指缝浓稠地流淌下来。
程翥脸上莫名开始火辣辣地疼,就好像隔空回到了当初,那时候,一个浓妆艳抹到看不清年纪的坐台小姐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讽刺他‘你以为你操就不会出血了吗’,让他大为光火,脸上极其挂不住,居然气急之下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现在看来,她说的没错,该被打一巴掌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愤怒?就好像她一个不学无术自甘堕落的弱女子,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动机和本质。
程翥只觉得抬不起头来:“有点肿……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去。”徐步迭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体,闭着眼睛只是摇头,“浑身都痒……只想洗个澡。”
“哦……好,那我去买点药……”程翥现在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手足无措,“我们现在就回家……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嗯……”徐步迭没有反对,程翥伸手搀扶着他向外走,但两人自从认识以来。从来没觉得肢体接触有这么尴尬过,彼此小心翼翼,想靠近又不敢碰触,碰到了却又想要逃开。
天光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放亮了,路上迎面遇见三两稀疏的来上早班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这副跟逃荒似的惨淡状态都报以好奇探究的打量,甚至走远了都还频频回头。
两人有点僵硬地立在厂区门口等车,徐步迭将程翥试探着伸来搀扶的手下意识地推开了。
“老程……我回去可能就……收拾收拾东西要搬走……”他跺着脚,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却还是多此一举地解释,“不是因为你……,是医院,我妈要出院了。我和焦主任说好了,可以提前搬去学校里……他安排好了,也快开学了,勤工俭学也有人,就是这几天我得自己先看护……”他顿了顿,“……乐乐的事……”
他住在程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要接送和照顾乐乐,和程翥签了类似于保姆的工作协议;按说马上要开学,如果没有别的变故的话,乐乐也应该照常去读下学期的幼儿园课程,准备升入小学;他仍然应该负责接送照顾。但是现在,恐怕不光是他这边出了变故。
果然,程翥闭了闭眼,还是开口:
“我打算……带乐乐先去看一看。也看看他自己的意思,能不能接受得来……”
“他自己跟他妈妈去吗?”
“不,我也要……我也至少得跟过去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什么时候走?”
“在办签证……”
徐步迭笑了笑,反倒轻松了一点:什么嘛……我们看似离得很近,其实隔得很远。最有意思的是,我们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