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步迭给堵没气了,半晌悻悻地说:“那你俩图啥,我说除了钱啊——你又不差别的有钱的雇主,就图个肉体……那什么爽快?”
“钱又没人嫌少,同等条件下,那当然顺眼一点的更好啊。怎么,你难道跟那谁不图肉体,只牵牵小手,这么纯情的?”
“……那要是连肉体都不爽快了呢?”
“他不举啊?……你这么惨的?我这也有药你要吗?”
徐步迭一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咳咳……”
不过绵绵到底“阅男无数”,某种程度上坐台小姐承担了一大部分男性心理咨询师的职责,通常在身体治疗后还要进行心理治疗,因此职业病发作地敏锐察觉了他现在的实际问题。
“我说,徐行——我还是叫你徐行吧,叫惯了。”她看了看他,挤到他身边坐下,弓起一条雪白的长腿,伸手从脚趾向上套上黑丝,还有带满了铆钉的尖头靴子。“你将来想做什么啊?”
“……啊?”徐步迭一脸茫然,这话题跳跃的空间有点大。
“我啊,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拼命攒钱,再两年也差不多攒够了,我也渐渐干不了这个了,我想开个小店,最近也看了点铺子……做个美甲店吧,”她张开涂满颜色镶着水钻的手指展在面前,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发光,“我也只会做这个。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发廊小姐酒吧公主了,就是小老板了。那个时候啊……我说不定也会去争一争。”她怔怔地看着前面,狭小的空间视线很快撞到墙壁,但她穿过了那实体的阻碍,望向更远。“不能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改变,只等着别人来拯救吧?那不叫拯救,那叫探监。而来探监的人想不想来,什么时候来,还会不会再来,都不是由你决定的。即便他想,他也可能遇上别的人、别的事,别的烦恼缠身,而你只能束手无策。你要想要把主动权握在手里的话,就不管用什么方法……抓紧出去,追上他啊。”
徐步迭睁大了眼睛,这话像一道闪电,劈在他心头上。
“要是我追不上呢?”
绵绵朝他揶揄地笑,撞了撞他的肩膀:“不会追不上的,你不是叫‘步迭’吗——啊,这么想的话,是不能叫‘徐行’了啊,别走那么慢呗,抓紧点,走快点。”
徐步迭也笑了,使点劲反撞回去,两人互相撞着胳膊歪歪倒倒,半晌才坐直了点身子。“我啊,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我想……至少能帮到他吧,能独立地解决问题,能不再被欺负了只能憋屈逃跑,把打落的牙齿往肚里吞,不再束手无策,也不用独自委屈……”他跳起来,抻了抻腰,“哎,说到底其实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遇到事我自己完全解决不了,只能依仗他来保护、来解决……我不想再对他说‘对不起’了,一次也不想再说了。”
“行吧,你想通就好。不过,我这钱可攒了好多年的。你想好从哪儿做起了吗?”
“我啊,我打算先见一个人。”徐步迭深吸了一口气,轻松地说。他想起那厚厚一叠的退货单。现在程翥遇到的困难,自己完全插不上手也帮不上忙,因为他们所处的世界从根本上不同。但是有一个人……她肯定有办法;毕竟以前她就是负责程翥作品的渠道销售,曾经替根本心思就不在经营上的老程创立工作室、打开了市场,站稳了脚跟。
但现在,程翥是肯定不会去求她帮忙的,毕竟有徐步迭夹在中间,怎么想都有点尴尬;再加上之前那晚发生的事,他越是觉得心里愧疚,越是害怕难以挽回,越是顾虑小徐的心情,就越不会求前妻插手,反而陷入了死结。
徐步迭其实早也有想到,但是自己也膈应着,下不了决心;现在倒是一下子豁然开朗。
所以只有我去。我去说就好了,这是我为数不多现在能替他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