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分明就是活生生的陆清允，孟云谏忍不住偷笑了下，半压住陆清允，然后伸手去挠他的痒痒。
一边挠还一边问。
“是不是陆清允？是不是陆清允？”
陆清允怕痒，又笑又叫的，不停的躲，“孟云谏！别闹了！”
“还敢说你不是陆清允吗？你化成灰老子都能认出来，还敢和我在这里装？”
陆清允刚做完那事，本来就软塌塌的，现在更是没力气了，只哼哼：“你别闹了……我真的不行了。”
孟云谏：“以后还敢背着我搞事吗？”
陆清允：“谁背着你搞事了？”
孟云谏有点怒：“瞒着我把身体还给俞知乐的事，难道不是你陆清允做出来的吗？”
陆清允脸色微微白了两分，攥了下拳头，小声说：“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身体，还给他……天经地义。”
“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孟云谏胸口沉沉起伏，眼睛通红。
他起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头来，声音气到发抖：“你以为这是欠人家两百块钱，说还就还了吗？陆清允，你还的是命，还了你就得死，你知道吗？”
“谁他妈要你那么无私了？！还天经地义，你怎么就不为简简想一想？他还那么小，没了爹地不可怜吗？”
孟云谏眼睛愈加泛红，“你怎么……就不为我想一想，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每天和一条狗一样的守在他家门口，我他妈有多怕你回不来了！我那么讨厌那个姓林的，为了你我他妈还不是给他下跪磕头！？”
孟云谏鼻子酸的厉害，“我知道，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有时候说话让你难受，你要真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保证不缠着你，但你能不能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陆清允的鼻子也跟着一起酸了。
他承认，当初那么轻易的答应林墨喝下那些药，的确有孟云谏的原因。
以至于甚至忘了，他要是不在了，简简该有多难过。
孟云谏看着他微微低着脑袋，皱着眉头我，一副说不上话的样子，气急败坏，走了回来，抬手要打他出出气。
可他又怎么真舍得。
只在陆清允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我看等哪天你真的把我气死了，才高兴是吧。”
陆清允心脏沉甸甸的，小声道：“我没有开玩笑……可是……俞知乐怎么办呢。”
“你别考虑他，你多考虑考虑简简和我行不行？”孟云谏捏住了陆清允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问：“陆清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陪着简简长大，想不想看着他成家生子？”
陆清允的眼睛骤然一下红了。
想啊。
他怎么不想。
他还想去旅游，想谈恋爱，想做更多的事。
只是……
“我也想活着，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陆清允声音沙哑，眼泪打转儿：“你为什么要怪我，我也想陪着简简，可我没有我的身体，我能去哪……我只能靠着俞知乐苟延残喘，人家哪天要回来了，我就得滚蛋。为什么要怪我……
他一哭，孟云谏瞬间就慌了。
指尖蹭着他的眼角，呼吸急促：“阿允，我……我没怪你，你别哭，是我刚刚太着急了。”
他讲陆清允搂进怀里，声音沉沉：“只要你想活着就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就算是对不起林墨和俞知乐，他也要阿允好好的，一切都由孟云谏承担就是。
陆清允刚醒没多久，很快就又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要睡觉，孟云谏心疼的慌，可怕他睡醒又换了个人，就不给他睡。
陆清允一闭眼他就挠陆清允痒痒。
给陆清允弄的火大的不行，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拳：“滚！”
孟云谏：“要看看俞知乐的信吗？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陆清允果然来了兴趣，他孟云谏把俞知乐的信递到了他的手里，薄薄的两页纸，陆清允很快就读完了。
那些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的生平往事，让陆清允心里难受的不行，俞知乐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
俞知乐大概忘了，其实他们是见过的。
那是某一场饭局，俞知乐坐在他的身边，因为正要有个演员过生日，饭店送了一个小蛋糕过来，切开一共就十二三块，桌上人多，根本就不够分。
陆清允就问他要不要，俞知乐连连摇头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
后来等饭局散去，他从洗手间回来路过包厢，才无意间发现俞知乐正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吃剩下来那一块蛋糕。
陆清允那时只是觉得，俞知乐还挺会看人眼色，如今读完这封信，他才忽然明白过来。
在俞知乐成长的这些年里，他是不是永远只能在旁边看着别人先吃好的。
不争，不抢，默认自己没有资格当那个要蛋糕的人，养成了捡别人剩下的东西的卑微性格。
他死了，好歹还有碑，可俞知乐又有什么呢？
他连块碑，都没有办法立。
陆清允难受极了：“孟云谏……”
孟云谏：“他说，他在那边那个世界过的很幸福。”
陆清允苦笑了声。
是吗？
可那个世界，只有一片触碰不到尽头的黑暗。
“林墨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