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天,他隐隐觉得,古堡里的气氛不一样。
Azreal在的时候或许还没有太多的感觉,而今,那种无时无刻像被拘禁的感觉就荡然消失了,陶行
涧心里有个很肯定的声音在告诉他,Azreal是真的不在。
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陶行涧直接就往门口走去。守门的聋哑老管家摆摆手,咿咿呀呀的,大掌护
着门,似乎是在告诉陶行涧,禁止出门。
陶行涧一把抓住他的手,拖到厨房里将门反锁上,两个女佣想前来阻止却看见陶行涧一把餐刀飞过
来,插在木板台阶上,冷冷说道:“想死就再动一下。”
自然,女佣不敢上前。他心脏其实已经快要跳出来了,闹到现在这样,Azreal都没有出现,这真的
是一个逃离的机会。
他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推门出去,可就在大门推开的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Azreal冰冷的脸,伟岸的身躯,逆光站立的剪影,像极了死神。
“你......”陶行涧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同被猫抓住的老鼠。
只是下一刻,Azreal往前一倒,竟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背上赫然是一片的血迹,将白色的西装染
红。
“My God!”女佣们吓得尖叫,慌乱地不知所措。
陶行涧一脸震惊之余,就见Azreal努力抬起头,看了看他,笑了一下:“......这一次,你倒是可以
趁机跑了,也终于有机会杀我了。”
说完,便晕了过去。
陶行涧有些傻眼了,逃?还是不逃?
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身体就自然行动起来,蹲下身按住他身上出血的部分,冲女佣大喊:“愣着
干什么!药箱呢?!”
女佣们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忙起来,好容易才把Azreal扛到床上。
陶行涧一把剪开衣服,拿着消毒过的刀,在背上的伤口上一探,往里一深入,用力一勾,将子弹取
了出来。
血液涌出来的时候,止血的药粉就倒了上去,陶行涧咬着绷带,拿起纱布一层层盖好,再熟练地打
结、收紧,缠好。
说来可笑,就连包扎的功夫,还都是Azreal亲手教的。
等这一切都做完,陶行涧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污和睡得很沉的Azreal,真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蠢透了......”他骂了自己一句。
翻身想从床上下去,可是手脚都有些麻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后怕。Azreal会受伤,他从来
没想过,他那么如神明一般的人,自己累死累活这么多年都动不到他一根毫毛,却也能看见他满身带血
的时候。
好像到今天才觉得,他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
长叹了一口气,再次准备下床,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已经清醒过来的Azreal,他看着
自己,眼神有些波澜:“为什么不逃走?”
“多谢提醒,我只是不想当逃兵。”陶行涧如是说。
“为什么不杀我?”
“我早晚会杀你,正大光明的。”
“呵呵,”Azreal笑笑,有些虚弱,“那为什么要帮我?”
“我......”陶行涧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Azreal不顾背上的伤强行坐了起来,直视陶行涧,语气肯定:“涧,你舍不得我死。”
“你做梦!”陶行涧恼羞成怒,“信不信我现在一枪毙了你!”
“以前信,现在不信了。”Azreal有恃无恐,甚至摆出一副又虚弱又随你处置的模样,看得陶行涧
气不打一处来。可是Azreal说的没错,他的确下不了手,而这件事,也是刚刚才明白的。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陶行涧咬着自己的嘴唇,愤愤不平。
Azreal把人往怀里一带,把那小小的,带刺儿的挣扎都摁了下去,箍在怀里说道:“给了你机会不
走,以后可别说我囚禁你。”
陶行涧冷着脸躲开他的手,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果然我还是该杀了你。”
Azreal把这话当做了调情,笑着捋过几缕头发,放到嘴边一吻:“好啊,等你头发长了再说吧。”
那大概要很久吧。
头发长了短,短了长,总有一天,会长到再桀骜的雕也变得恋人的。
然后死神也开始长出了一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