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殊然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真的很疼,想说话都困难,他只能用口型告诉他:我想再睡会,你走吧。
然后也不等路逢舟反应,自顾自的合上了眼。
路逢舟一愣,认识简殊然这么多年,从没对他这样过。他想过简殊然醒了之后会怎样,也许会恐惧,也许会紧张,也许会痛苦,现在哪怕简殊然跟他撒娇,他都能接受,为什么是冷漠?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你别睡了,都睡了两天了,我让他们送粥来了。”说着起身去端粥,他不想让简殊然睡觉,谁知道这样睡,会不会又一下好几天醒不过来。
简殊然睁开眼,看着端着碗坐在自己床边的男人觉得特别不真实,这么多年,他何曾对他这么温柔过?这是觉得愧疚了,差点害死他?不对,路逢舟是个不会愧疚的人。如果这次他死了,应该也就是能得一块好点的墓地。
他是真贱呀,贱到让人不忍直视。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在他身边坚持了这么久?色令智昏?那他这一昏就是十四年,太久了吧。
简殊然突然就笑了,很浅的笑,扯着脸上的伤,很疼,疼的眼泪直流。
看着简殊然流泪,路逢舟觉得心上一抖:“别怕!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徐晋安的,这次证据确凿,警方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一定能钉死他,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出来了。”
看着简殊然一身的伤,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从来没见他那么虚弱过,仿佛是随时都会碎掉的玻璃娃娃。尤其是抢救的时候,路逢舟的心慌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徐晋安敢动他的人,那代价一定是惨痛的。
简殊然心里一片死寂,可是脸上的眼泪更加肆意了,他在心里已经为自己树起了一块墓碑。
……
修养了几天,简殊然可以自由的下床了。不能出院,还要观察些日子,徐晋安给他注射的是一种慢性毒药,伤神经的,会让人慢慢的变的痴傻。
好在救治及时,药物被代谢掉了,有些残留,但是已经伤不到脑子。
他不明白徐晋安干什么这样大费周章,难道这就是‘我弄不死你,但要恶心死你’的意思?难道姓徐的还真以为区区一个傻掉的简殊然,能让路逢舟多在意?恐怕还没弄脏他一件衣服,让他来的愤怒。
当然如果那个视频真的能够录好,说不定能恶心路逢舟一下,他这人在某些方面有洁癖。
不让出院,路逢舟将他安排在济安医院顶楼的特别病房中。环境一流,就是寂寞,一层楼只有他一个病人,保镖倒是站了半个楼道。济安医院是长丰集团旗下的医院,路逢舟作为主人,自是可以为所欲为。
外面是客厅,有说话的声音。简殊然想着今天精神不错,有些事情可以尽早安排。
他打开卧室的门,客厅里有好几个人。沙发上坐着路逢舟,卓玉站在他身边,沈岸站在他对面,远一点在落地窗那边,还有路逢舟新收的那个小情儿,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反正过几天又换人了。
看他出来,客厅里几个人停止了说话。
“怎么出来了?要吃东西吗?”路逢舟看着站在门边的青年,脸上的伤已经消肿了,就是眼角还有些青紫。原本清秀的面容,带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显得整个人是单薄的脆弱。
简殊然打开门的一瞬间,那个孩子从落地窗边看过来,不自觉的往路逢舟身边走了过去,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戒备。
简殊然觉得好笑,自己比路逢舟还要大三岁,今年都三十三了,比起这些鲜嫩水灵的小孩真是半点优势都没有,偏偏他们一个个的见到他,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路逢舟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简殊然的嗓子还哑着,声音有点难听,不复以往的清润,语气也是漠然的疏冷。
路逢舟一愣,简殊然从来都是叫他逢舟,极少这么叫他。也从来不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虽然并不生硬,但是哪里怪怪的。
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怕路逢舟因为简殊然的态度不满,大家受到牵连。
好在路逢舟顾忌着简殊然的身体,没说什么就跟着进了卧室。
简殊然靠着窗台,侧首望着窗外如火如荼的火烧云,金红一片的颜色在眼中留下让人心惊的色彩。
他淡淡的开口:“我想离开。”
“去哪?”原来是想出去走走,路逢舟松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怪异的气氛,“想去哪里都行,我让人陪着你,我是走不开,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完。”
路逢舟的产业遍布世界各地,简殊然想去哪里住一阵子都不是问题。洛城的事情给他的阴影很深,住院调养这么些天,精神也不见好,总是吃不下东西,夜里睡的也不好,心事重重的,出去散散心也好。
他是有心陪简殊然一段时间,不过出国他腾不出时间来,徐晋安进去了,但是他的势力残余要收拾干净还需要些时候。还有很多合作案压在手里,都要他来处理。
“我是说我们分手吧。”简殊然回过头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认真的把话说明白,声音极其平静。原来以为那么难说出口的话,真的说出来,也就没什么了。
他冷白的皮肤显现出一种澄明的淡青,不近人情的冷然,专注的看着路逢舟,眼中的神彩消散,神情疏离的像是一只高傲的鹤。
这个人男人他爱了十四年,现在爱不起了,放手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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