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喉结。
《无限可能》一经播出便狂扫各大论坛热门榜单, 然而首当其冲的话题不是来参加节目的高人气选手,也不是哪段美轮美奂的炸裂舞台,而是预告中一掠而过的舞台剧环节。
舞台剧名义上只是录制中场休息中的附加项目, 但无疑会给个别选手增加曝光的机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网友们到处发帖调侃起来。
“不是吧?这还是选秀吗?老腊肠在做什么?这一点都不像是选秀流程。”
“想想也能理解。也许腊肠在向市场风向妥协,现在没有几个练习生真的为了舞台梦在奋斗。无非是把选秀当吸引眼球的跳板罢了。”
“呵呵, 这破节目竟然会因为出现几秒钟的预告有了这么大的讨论度。我发现了, 人家言明就是天降紫薇星呗, 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光排练个舞台剧都能坐地吸热度。”
“言明为什么要接这种烂活, 演员就该好好当演员,这样只会白白消耗观众缘。”
“没听说吗?人家来主持一次选秀报酬有八千万哦,八千万!是你这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 谁会嫌钱少哦。”
新奇归新奇,质疑归质疑, 在整日怪事叠出的互联网时代,这些声音都化为了一条又一条自然热度, 为节目加持关注。网友们在激情讨论了几天后也慢慢接受了舞台剧这一安排。每到周六晚上,他们都会蹲守在电脑前等待视频网站放出最新一期《无限可能》。
由于工作繁忙, 楚棋收已经连着好几期没去《无限可能》的录制现场探班言明。言明也没有再主动和他说起门票这类事宜。他的相机闲置了一个月,都快落灰了。
算一算日子, 言明马上要在隔壁市录制决赛前的最后一期,再之后该进组拍戏了。正巧楚棋收他们办公室年末项目结束, 迎来了正常上下班的闲暇时光。他打算抽空过去看看言明。
可惜他决定的比较晚,这一期门票早卖光了。余下的都是山顶席,离得远视线差, 拍不到好看的照片。
楚棋收打电话和言明聊起这件事的时候,言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就别拍了。你手上有我的工作牌,之后直接来后台找我吧,如果累了还可以回房间休息。”
这样安排也挺好。工作劳累一天后,他不用再背着沉甸甸的相机包熬一整夜。就是稍微有点不习惯……大老远跑去隔壁看大明星,连选秀观众席也不登,和他的个人习惯极为不符。
楚棋收半天没回应,他在犹豫究竟是按照言明说的做,还是上哪买张前排黄牛票。
老实说他对言明没有什么非要拍舞台的执念。相反有时候他还会对言明舞台上包装的形象感到少许陌生,他更喜欢和言明私下相处的平淡时光。
但一想到不拿相机过去,他心里便会飘起一层愧疚感。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拍过来的。假如轮到言明他偷懒了,那么对言明该多么不公平。
言明见他不回答,当他同意了:“这么定了。周五快到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言明不稀罕楚棋收心里所谓的“公平”。
于是楚棋收没再徘徊,安心等待着最后一天工作日的到来。然而《无限可能》节目组不让他安心。周五那天发生了一件秒登热搜的大事。
周五下班关电脑前,浏览器根据楚棋收日常搜索的大数据,自动为他推送了一条新鲜事:《无限可能》热门选手凌运紧急送医,疑似遭其他选手眼红下毒。
楚棋收点进去瞧了几眼网页。记者只拍到了凌云昏迷不醒躺进救护车的画面,并未说明是从哪里得知的被选手下毒。
他不免担忧起言明来。这种节目是选秀同时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言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战场的漩涡波及。这段时间言明和练习生们朝夕相处,万一节目出了什么社会新闻,也许舆论最后会把矛头指向他。
临近双休日,傍晚上高速离开V市的车辆比往日多了一倍,还有辆搅拌车在两条高架交汇的路段上侧翻了。楚棋收被迫堵了两个小时才赶到目的地。
言明早早上场了,休息室里空无一人。楚棋收闲不下来,决定去现场转转。没座位的话站着也好。
他在舞台的后台入口碰到了王筹,王筹正在和别人打电话。走近了他才发现王筹语气特别冲,气得脖子根儿都憋出了几道青筋。
“别再搔扰我了!你们这些人怎么阴魂不散呐。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手上没料。再见!”
挂了电话王筹仍然气得不行,立马朝空气里啐了两口唾沫星子。由于打电话太投入,他没注意楚棋收靠近了,差点啐在他身上。
王筹倒吸了口气:“哎呦我的天呐!不好意思。”
楚棋收:“没事,你没吐到我。”
他透过后台的缝隙瞄到了人潮涌动的观众席,舞台落下的彩色光影在人群头顶漂浮。
王筹:“小哥终于到了!我原本想着你会提前打电话过来。言哥上场前把手机给我了,说等你到了让我去接你。”
说着他又把言明放私人号的手机扔给了楚棋收,叹了口气:“还是你拿着吧。我怕我又把它弄丢了……”
楚棋收把手机放进了大衣内测口袋。他低头整理着衣服:“我看到网上的新闻说,你们这里有人下毒,有名叫凌运的练习生被送医了。”
“他被送医是真,下毒是假。这事儿啊还挺复杂的。”王筹警惕地左右一瞟,把楚棋收带进了旁边没人的道具室,关紧了门神神秘秘地,“我跟你说,节目组后来凭借监控,调查出是某个和凌运同公司的练习生,往凌运洗澡的浴巾上撒了一把碎玻璃渣,凌运洗完澡没注意,掀起来就往身上擦,身上一下子变得皮开肉绽血呼啦擦的,幸亏最先擦的不是脸,不然肯定已经毁容了。”
常在宫斗剧里出现的勾心斗角竟然在选秀节目里上演了。碎玻璃渣应该是奔着让凌运毁容去的。偶像最金贵的就是脸,身体其他任何部位都能受伤,唯独脸不能有损失。
楚棋收:“我看到新闻说他晕过去了。伤得很重吧。”
“重倒是不重,据说过几天就能重新开始排练了。主要是凌运晕血,当场昏迷了,当时他躺在瓷砖地的画面比较吓人。他洗完澡地上全是水,混着伤口里的血流了一地,后来进浴室洗澡的室友看他倒在血泊里以为他死了,吓得不轻。”
可能是因为王筹在娱乐圈里混久了,接触多了不为大众知晓的深度秘辛,早已对选手间的尔虞我诈麻木,所以他对凌运并没有什么同理心,反而是在用一种隔岸观火的态度在解读这件事。
楚棋收:“你刚才说节目组已经查出是和他同公司的同事做的。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人害己?”
任何一个练习生都知道他们目前居住的酒店装满了节目组的摄像头,□□里想害人,不可能逃得脱。
“他们抓人的时候言哥正在化妆,我跑过去看了,还偷偷录了音。想着晚上能给言哥听听这出好戏。”王筹一排牙齿咬着下唇,像只藏坚果的小松鼠似的,摸出了手机往楚棋收面前递,“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拉进来了吧,这些珍贵资料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了。”
王筹找到一段一分钟长的音频后,把音量调到最小,举到了两人耳边。道具室逼仄狭小,他们两个几乎是挤在了一起。
开头是一段嘶嘶啦啦的静电声,随后楚棋收听见有个中年男人高声说了一句:“小胡,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你们一起当了一年的练习生,天天在一间舞蹈室训练,总该有情分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