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今日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萧阁眼眶红了,倔强地扭过头去。
“你非要这样?就因为那句话?”傅弈亭撇撇嘴角,这人真是忒死心眼儿。
“我骂你爹你听了试试?”萧阁又怒气冲冲地直视他眼眸。
“骂!随便骂!”傅弈亭大笑,“我正愁没人替我骂他呢!”
萧阁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仍说不出那样污浊的词汇,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原来骂人也是一种能力。
萧阁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正想寻机会从傅弈亭的压制中脱离,却发现自己身下的沙土十分柔软,并且在不断下沉下陷。
“傅弈亭!快松开我!”萧阁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推身上的人,“这是流沙地!”
傅弈亭猛然松手,他低头一看,萧阁的上半身已经被沙土侵蚀了一半。
“我带你出去!”傅弈亭试着拉着他的腿向上拔,却清晰地感觉沙子将他越绞越紧。
“别管我,你快走!”萧阁眼见沙土也即将侵蚀傅弈亭的腿,用尽全身之力将他推起来,推的过程中,自己又向下深陷一分。
“不行!”傅弈亭从没这样慌乱过,他手足无措,下意识地将他抱得更紧。
“你又犯什么疯?”正常人此刻都会急于求生,萧阁万分不理解他反常的行为。“快走啊!”
“你今日若死了,我……”傅弈亭没来得及再说下去,两人身后的沙丘便骤然塌陷,流淌下大量的黄沙,似洪水一般疾速冲涌过来,将他们覆盖进去。狂风呼号,在自然的不可抗力面前,人的力量显得那样渺小,任你是皇亲贵胄、千古英雄,在寰宇乾坤之间,均不过是一条刍狗。
天地尽黑的那一刻,傅弈亭俯身封住了萧阁的唇。
*
汤城等人赶到的时候,崩塌的沙丘下已无二人痕迹,疾风已然在不断地卷拂,荒袤无垠的大漠催生出绝望之感,林益之目瞪口呆地看着,口中一个劲儿念叨,完了完了。
“愣着干嘛?!快去找!”郑迁吼了一句,秦军立刻四散开来,在周遭冒着风沙搜寻,可是沙地流动的瞬息万变,竟寻不到丝毫头绪。
白颂安也派吴军连同搜寻,他的眼泪已混着沙土流了下来,形成两道泥痕,眼见林益之和郑迁联袂走了过来,他慌忙擦掉脸上的泪。
“老白。”林益之叹气,“两位主公没找到之前,我们应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寻找他们的下落。”
“我自然知道。”白颂安木然点头,他已全没了主意,暗自在心里措辞打算传信给温峥,可他又不知怎么开口,如果萧阁发生不测,他死的心都有。
“此事你断不能往外说。”郑迁很深沉冷静地道,“这消息一传出去,天下必将大乱。就连你营里那些兵士都不能告诉,我们这几夜就宿在佛寺附近,有什么安排你亲自吩咐,其他人不要回去,以免走漏风声!”
“那么几夜之后呢?”白颂安看向郑迁和林益之,“我在扬州长大,从未来过西北,请问二位,如果真的遭遇流沙……有几分可能……”
他不忍再问下去,那二人也不忍回答,林益之对流沙还算有些了解,据他所知,干流沙尚有些许逃生余地,湿流沙几乎是必死无疑,他们到达时沙山崩塌,两个王爷的痕迹尽失,想必已然被吞没,凶多吉少。
“幼时村里谣传,流沙下面有黄金,被吞噬的人都会获取一份宝藏……”林益之苦笑着摇头,“这恐怕是那些遇难者的家人,为宽慰自己所编出来的故事。”
郑迁神色微变,他突然想到金佛所牵扯到的宝藏传说,再想想和马诏誊写过的案卷,多是扑朔迷离,含糊混沌,这些东西,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他喃喃地安慰着身边的同僚,“也许有可能是真的。王爷吉人天相,定能从险中脱身。”
几人又沉默了一会,林益之想起了金城的李密,“对了,要不请李将军过来,没记错的话,他父亲是瓜州一带的人,兴许对这里的情形有所了解。”
郑迁皱眉头,他遇过李密的钉子,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都不好。”
“死马当活马医,那你说,现下还有什么办法呢?”林益之反问。
郑迁没话说了,林益之转头吩咐汤城,让他星夜兼程赶往请李密过来。
“李将军走了,那金城的驻守怎么办?”汤城小声问,他是极聪明的,知道金城在秦军版图上的重要地位,长期东征西跑,也使他的思虑较同龄人更深。
“由你暂领。”林益之拿出一块有着秦王大印的兵符给他。
汤城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突如其来的权力与重任压在他稚嫩的肩头,让他又是惊喜,又是惶恐,他嗫嚅着道,“林大哥,我、我行吗?”
“此刻不行也得行。”林益之现在满脑子都是去哪找人,用力锤了锤他肩膀,“去吧。”
汤城又看了郑迁一眼,郑迁也默许地冲他点头,汤城心神振奋起来,接过兵符,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打架??和好,再打架??再和好,再再打架??再再和好。。。年轻就是折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