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就是猜到了,我也不敢相信。”傅弈亭感动他用情之深隐,歉疚地看他一眼,“我亏欠你太多,不知还能否有机会补完。”
萧阁想起他身上的毛病,心里一阵苦楚,却强忍了,只笑道:“此生补不完,罚你下辈子给本王鞍前马后地伺候!”
“成!”傅弈亭求之不得地点头,旋而又道:“那我还是少还些算了,这样生生世世都在你身边儿,你甩不掉我。”
两人都知是宽慰彼此之话语,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此时殷野从对面桥上下来,冲着他们二人行礼,下意识地叫道:“陛……”他瞧了萧阁一眼,也不知这二位是怎么决定的,于是又改了口,“主公,陆大人自北疆发来塘报,您预料得不错,罗刹国十万大军已然踏入我国疆土!”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傅弈亭一扬手臂让他退下,面色变得十分凝重,转对萧阁道:“瞧见了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不待萧阁回答,又坚定道:“我带兵出征,这一仗我等很久了!”
“启韶!”萧阁蹙眉制止,“你身上有恙,回京城歇息去,此外还有很多事需办——郑迁的身份来历要查、屠杀酋云会帮众的凶手要追、各地赈灾要派有猷之人下去料理……这么多的事情,你是走不开的。”
“怀玠,这些事情你在皇城运筹帷幄再合适不过。”傅弈亭话外的意思已非常明显,“你们吴军都是南人,到北疆去承受不得的,更何况我母族就在兴安盟一带……我带秦军北上更为合适。”
萧阁想想有理,“那我在京城代理事务,等你得胜凯旋!”他拂了拂熠日被风吹得蓬乱的鬃毛,又笑道:“你可不要误会,彼此斗了这么些年,我并不是让你,只为了完成父亲心愿罢了,那词里头写着‘甘俟候’,又费尽心思把翡翠寅虎送到你们骊山,这份情意你傅家得领!”
“不领!”傅弈亭想起来就生气,“金佛只给你萧家的人、敦煌要塞也差点儿落你手里,这些我都忍了,只是既心有所属,又为何在咸阳要了母亲?这事儿我恨他俩一辈子!”
“好了。”萧阁见他动气,忙上前揽着他肩头安抚,“此事回头再议,当下要赶快北上迎敌才是。”
“你送我吗?”傅弈亭这才缓和了脸色,抬眸与他对视,乌黑瞳目囊括深如沧海的情意与期待。
“自然。”萧阁牵唇一笑,与他并马向金银两色军甲中走去。
秦北已是素裹银装,大军连夜北上,出了皇城,居庸雄关赫然在目,雉堞峙立,崇崖奇险,长城似龙卧绵山,关沟满雪封冻,苍松群翠渐次落根于翁城之下,簇拥着玉台楼阁,僩咺金甲迤逦而出,浑然天成一副壮阔出征图。而再向东北行去,人烟渐稀,雪却小了许多,白莽辽原上飚风呼啸,傅弈亭远远望见两座赤色石峰,知道过了此地便进入北疆之地,萧阁明日该折返了。
晡日西照,大军在此处扎营,林益之发塘报过来,称他和陆延青已在阿龙山、青黑山、呼伦湖三地与罗刹军队交手,秦军折损伤亡两千,缴获敌方尸首四千,算是小胜,但罗刹军队又袭击了扎兰屯的粮仓,大军粮草亏空,只得暂退松原以南。
“再向南来就不怕了,我年前制备的火药兵器都屯在松花江下游,只是用这样的重器难免会殃及周遭百姓,北疆那么好的粮田,当真不舍得炸毁。”傅弈亭拧眉沉吟,“还是要让延青想办法撑住,若再退让,罗刹气焰会更加嚣张。”
苏云浦也随萧阁来到了关外,他心里惦念着陆延青,早开始研究北疆战局了,于是说道:“是这个道理,据我分析,我军与罗刹僵持不下,无非因为两点,第一,粮秣不足,路运效率极低,两江又都封冻,运粮舰根本开不过去,最迟到了明年春日天气回暖,此问题便迎刃而解。第二,我们对北东西三侧山地的地形状况并不熟悉,而民众仍对毛子心生畏惧,都被‘红毛绿眼睛的野兽,还能吃人’这样的传说唬了,亦不配合作战,需得好好发动一番,打消他们的顾虑,军民一心,方能共克外敌。”
傅弈亭盯着苏云浦看了一会儿,笑谓萧阁道:“你果然好眼光,这小苏大人果真思虑透彻深入!”
萧阁听着他们探讨,只笑道:“如归,这次你随秦军北上如何?”
“我……”苏云浦突然局促起来,他咬唇低头片刻,这才揖身下去,“遵主公钧令,如归定辅助大军,击败罗刹!”
萧阁笑着叫他起身,也来到舆图前与他们一起探讨,三人又议了一阵,便有侍卫上来些奶皮子炒米肉干,苏云浦便起身告退了。
“你派他过去,什么意思?”傅弈亭想着陆延青出京城之前那心灰意冷的模样便觉好笑。
“没什么意思。”萧阁只笑了笑,挖了勺炒米放到嘴里嚼着,不禁蹙眉,“好硬。”
“哎,想来这东西是你是吃不惯的,这么吃可能好些。”傅弈亭替他拨了些在奶皮子里头泡着,坏笑着道:“别跟我装,你想成人之美!”
萧阁沉默片刻问道:“你也知道他俩的心思?”
傅弈亭眉头一挑,“当然!姓陆的三天两头往豫地跑,为了个啥?”
萧阁文雅地饮着牛乳,“看来这陆将军倒是个解风情的!不像某人……”
“闭嘴!”傅弈亭气得去掐他腋下,萧阁痒得受不住,碗里的奶洒了出来。
“傅启韶!你浪费粮食!”
“我不管!你以后再不能提这事儿!”傅弈亭想起来就懊悔。
两人吵吵闹闹总算是把饭吃完了,萧阁把湿了的氅衣脱下,傅弈亭便又给他找上一件套上,萧阁正在讶异,眼睛却突然被人用绸带蒙住,他一下想到多年前午后自己做的那个脸红心跳的梦来,不禁有些局促慌张,“哎,你干什么?”
“出来带你看个好东西!”傅弈亭擎着他两只手腕,不叫他挣脱,拉他出了营帐,又把他抱上马来,自己跨坐在他身后。
踏夜身上的马鞍很大,足够他二人骑乘,傅弈亭往它臀上加了一鞭,踏夜唳唳叫了一声,飞跑起来。
又甜又酸。。。是爱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