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淮倒是依旧神色自得适然,凤眸幽幽一扫,两手施施然拢在一处:“太子殿下作为储君,势必以身作则维护天家尊严,拨乱反正,难不成还要包庇这不正不忠不诚的乱臣贼子么?”
齐轻舟:“……”这黑的说成白的本事看得他目瞪口呆,连刚才委屈的眼泪都不知不觉干涸了。
不是,掌印他自己本人的名声就不怎么好,这时候反倒一脸正气地斥责别人是不正不忠不诚的乱臣贼子。
齐亦风被他咄咄逼人的质问气得眉毛几斤拧成结,碍于他的权势,忍气吞声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问:“那督主是怎么个意思?”
他浸淫权力争夺多年,不得不敏感地注意到,殷淮这种折不撅的高岭之花在别人面前都自称“本督”或“本宫”,只有在他那个傻不拉几的皇弟面前才会称“臣”。
而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还能让他称“臣”的人便是圣上。
殷淮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亦风妒火中烧,齐轻舟这个傻傻呆呆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凭什么入了殷淮这么精明一个人的青眼。
殷淮这时候反而不急了,院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更显得镇定从容,神态讥诮宛如逗鼠之猫,带着说不出的傲慢与漫不经心。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吹了一下茶面,又浅浅细酌了一口,待茶香回甘过后才转过头,微微俯身,姿态低了半分,显得恭敬,温声问齐轻舟:“七殿下觉得呢?”
“啊?”齐轻舟被他忽然的恭敬乱了方阵。
殷淮肯为他说话他就已是感激不尽,万万没想过还给他这么大的处置权。
殷淮看他这副呆愣愣的模样,眼中划过一丝无奈,方才气势汹汹地还以为是只小豹子,没想到机会一来就软成了一只小奶猫。
他身形又低了半分,眼里带上了点鼓励的笑意,丰润漂亮的唇角弯成一个令人信任又依赖的弧度,含着比恭敬更亲昵一点的哄诱:“殿下,太子说人随你处置,你想如何可与臣说说。”
齐亦风被气得眼角发红,这魔头分明是在偷换概念,他什么时候说人随齐轻舟处置了?
可迫于东厂淫威,他又不得不吃这哑巴亏。
齐轻舟直直地望着他,眼里那种像小动物一样纯净坦诚的信赖让殷淮这种杀人如麻麻木不仁的人都禁不住心里一软,他细声道:“我听掌印的。”
殷淮低头看他,见他一双清眸里慢慢都映着自己,信任又仰赖,仿佛找到庇护一般,不由得一哂,有些愉悦地正了正身子。
面上却摆足了姿态,垂下长睫,拢了拢月白色大氅,眼底漫出几分森冷:“既然七殿下信任本督,那就劳烦太子殿下屈尊当众跟七殿下道个歉吧,另外——”
他眼皮一翻,出言定令的声音又是另一种杀伐利落的果断:“丞相公子李尚和董侍郎之子董吉,各一百五十大板。”
徐一亲自将两人拖出去,李尚嘴里还喊着“太子救命”,齐亦风身处议论之中,自身难保,眼角狰狞,咬牙道:“孤是太子,凭什么给臣下道歉!”
“这话臣就不爱听了。”殷淮不为所动,一双凤眼狭长而漂亮,神秘莫测却又勾魂摄魄,冷冷地弯了弯嘴角:“那如此说来,七殿下贵为天家皇子,是圣上心尖上独一份的珍宠,又凭什么被他人纵容的走狗牙爪取笑图乐?”
作者有话说:
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