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去桌面的相框上。
是……
是她在清月湾弹钢琴的照片!
什么时候拍的?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捧起相框,她取出那张相片仔细端详,照片里的自己穿着鹅黄色的蛋糕睡裙,头上还带着兔耳朵卸妆带,闭着眼睛,唇角带了淡淡笑意,很是陶醉的模样。
翻到照片背面,是他熟悉的柳体。
用碳素钢笔写着:2016.4.20,下个月求婚。
照片轻轻从指尖脱落,她双手捂住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指缝间快速淌下,砸落在桌上。
如果没有那件事,宋澜会向她求婚。
她会答应。
同时告诉他,他心愿成真了,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他们的宝宝了。
泪眼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看到稚嫩的自己,还有轮廓还带一分青涩的宋澜。
那场雨好大,宋澜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脱下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她紧紧抱住他,透过他的肩膀,车内空空如也,没有其他人……
撕心裂肺的痛猛地炸开,她死死捂住心口,往桌面倒去。
再醒来时,浓郁的消毒水味到处都是。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慢慢睁开。
景枫正在他身边,看到她醒来,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
“医生说你太累了,这几天我来照顾小星星吧,你好好休息。”
对于她昏倒在宋澜办公室的事只字未提。
他猜她是不想提的,所以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去触碰。
盛夏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是真的好累,累到虚脱,累到灵魂似要出窍,累到……
接近死亡。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其间又醒了多少次,每次醒来她都能看到景枫坐在陪护椅里。
他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抵住额角,时而浅寐,时而静静看她。
而看出她眸里的担忧,他总会先一步解释:“邱嫂在。”不然就是Cindy在。
只有她,才会死脑筋的想寸步不离照顾小星星。
其实小星星也没那么离不得她,是她“以为”罢了。
总觉得儿子离不开自己。
就像宋澜总觉得他们还回得到过去一样。
心脏猛地又是一瞬刺痛,她侧身蜷缩成一团。
“哪里不舒服?”景枫眼疾手快,已经摁了铃。
盛夏想制止都来不及,摇摇头,没有说话。
值班医生过来给她做了检查,判断她是偶发心悸,让她别想太多,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她说知道了,很快闭上眼睛,像个乖乖听话的孩子。
景枫走到门边关了灯,开关脆响的瞬间,她又慢慢睁开眼睛。
怎么能睡得着?
宋澜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可恨,钱逸什么都不说,她只能用胡思乱想来折磨自己。血淋淋的宋澜冲进眼帘,满头的猩红黏湿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流淌,她仿佛看到他一个人在无人的巷口,扶着墙,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后留下一连串暗沉的脚印……
手指不安地挪移,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她侧着身,关掉所有音量,重新给宋澜打过去。
足足三十秒,依旧没有人接。
她松掉手机,脸埋进枕头里,手指狠狠扣进被子。
……
盛星河的病情有明显好转,Cindy陪在他身边,用手机拍下他的小视频,发给盛夏。
现在盛星河是让她唯一放空脑子的动力,望着视频里的儿子,她伸出指尖,一点一点去摸他的脸庞。景枫立在阳台,缓缓挂掉电话。
打听到了。
盛夏昏迷之前,陈漪去找过她。
那么,宋澜肯定出事了。
而宋澜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一无所知。
看来是件大事,不然宋澜不至于杳无音讯。
目前能做的,就是等待。
侧目向病床上的盛夏看去,记忆中美艳动人的女孩子,现在像一只虚弱的白茧,静静捧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看视频,双眸看不到丝毫生气。
原以为她已经放下,她也答应了他的“订婚”提议,到了这刻他才知道,他还是没有机会的。在她心中,宋澜早就占据了所有,再也没有位置能容纳一个新的男人。
但是他不想放弃。
这世上,他还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件事,更何况现在是一个人!
一个,他要牢拽在身边,过一辈子的人!
垂在身侧手指慢慢紧握,他调整呼吸,做出平静的样子,重新走进房间。
“夏夏,在看什么?”他明知故问。
整夜做梦,盛夏睡眠质量差到极点,反应也跟不上脑子,听到景枫的话,她顿了顿,才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Cindy发过来的,小星星的视频。”她说。
短短一句话,她上气不接下气,很喘。
景枫走到她身旁,右手揽住她的肩。她像只温顺又疲惫的兔子,软软的,乖乖的,靠上他的胸膛。
准确说应该是肋骨。
盛夏头一次知道,男人的肋骨是不同的。
宋澜的肋骨像妖精,她一贴上,就忍不住想做坏事。
景枫的肋骨却能给她安定,似台风过境时的一隅避风港湾,让她无忧无虑,彻底卸下所有伪装的面具。
她很贪恋这从未拥有过的安定,惴惴不安了半生,除了年幼时父母完美的庇护,她再也没有这般放松的时候。
忍不住蹭了蹭他坚硬的肋骨,一不留神,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滚落而出,染湿他的衬衣。
“……好……累……”她轻声呜咽。
景枫薄唇紧抿,另一只手贴着她的脸颊,捧住她整张小脸,轻轻摩挲。
“都会过去的,”他低声,顿了顿又道,“不管它多久过去,之前之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盛夏哭出了声,伸出双手攀上景枫的腰,牢牢抓紧。
五天过去,盛夏早已能下床走动,盛星河也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
刚准备给盛星河办理出院手续,排在长长的队伍里,却听到身后一声:“盛夏?”
有点熟悉的声音。
盛夏顿时回头,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穿灰色休闲服,戴一顶运动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五官轮廓。
正在想这人是谁,对方突然抬起头来。
四目相会,盛夏心头陡然一凛。
居然是宋嘉泉!
……难道宋澜真的出事了?!
一双妩媚的眼睛瞬间充满惊恐,她手里的结账单险些脱落。
“哎,你走不走啊?”身后的病人家属不满地抱怨,“不走我去你前面了啊!”
盛夏蓦然回神,忐忑不安地朝宋嘉泉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沉重。
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怕他真的出事,怕……
“叔叔。”盛夏勉强咧开唇角,叫了他一声。
想问,又问不出口。
宋嘉泉不知道她这时候在想什么,还以为她是看到自己过于意外,而又因为沈月娇的缘故,心里膈应,磨磨蹭蹭不愿意过来。
心情有些复杂,原本想说的话立马给忘了。
好半天的,一老一少就这么尴尬站着。
直到盛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淡淡的红漫上眼眶,浸润一双透亮的眸子。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她声音喑哑地开口问道:“宋澜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步铃吟 说:
我来发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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