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误会了吗?
最爱的女人,和最信任的朋友……
后面他又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宋嘉泉和陈漪也问他什么情况。
到最后,他直接关机。
驱车直奔碧远湾。
不是周末,家里只有负责家务的阿姨和邱嫂在。两个人在面试当天都见过宋澜,打过照面,还是有一丝印象。
“这位先生要不然先进来坐坐?”阿姨提议。
邱嫂也是个审时度势的,见年长于自己的阿姨在讨好对方,便也顺水推舟,拿出手机给盛夏打电话。
宋澜没有拒绝。
坐去沙发上,听到邱嫂捂着手机,在角落轻轻“嗯”了几声。
然后邱嫂走过来,说:“小姐马上回来,先生稍等。”
宋澜垂目。
默了一瞬,起身,轻车熟路地朝庭外花园走。
花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准备的。
盛夏很喜欢鲜花,所以当时他装修别墅的时候,在庭院里下了很大功夫。
从落地玻璃窗出去,是一片欧式小花园,翠绿的草坪上,有她喜欢的秋千。
往前走,一条蜿蜒小径绵延,两旁都种着绣球,粉的、白的、黄的、蓝的、紫的……富有层次的渐变色。绣球旁几棵樱花,红樱和绿樱交错,再往前,粉色龙沙宝石月季爬满整座藤架,圈围里的,是一片浅粉色海棠。
这只是春天的花木而已。
这片庭院囊括春夏秋冬,他想给她一年四季。
也给她一年四季的陪伴。
结果呢?
临近求婚的日子,她离开了。
而现在,她还要和别人订婚了。
眼眶酸胀,唇畔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手放到一枝斜出的海棠花枝上,手指稍微用力,“咔”一声脆响,便折了枝。
盛夏回来的时候,宋澜立在海棠之中,靠着最大的那棵海棠树,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捏着枝断掉的海棠花枝。一双如墨的眼眸在翠色的叶片间若隐若现,他半低着头,眼神几分迷茫。
才和景枫“约会”回来,精心打扮后的她衣着光鲜亮丽,格外刺眼。
“回来了。”宋澜面无表情。
“嗯。”她轻轻应。
“所以,你真要嫁给他?”
掐了掐掌心,盛夏暗暗告诉自己他迟早会知道的,过了好几秒,才调整回在隐国时的那种心态。
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她眨了一下眼睛,回答得坦然:“是啊。”
宋澜的眼底翻涌一片猩红。
“认真的?”
“嗯。”
“我问你话,认真的?”
“……嗯。”
宋澜瞬间丢掉手里的花枝,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去树干上。
居高临下看着她,眸里凝了一层水雾。
“我不要听‘嗯’,我要你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要嫁给景枫!”
“是!”
不给他丝毫遐想的机会,盛夏扬着头,斩钉截铁地回了他,眼睫微颤,眸色清明。
宋澜笑了,僵着唇角,一滴眼泪顺左颊滑落,用食指快速捻去。
“行,我明白了!是我蠢,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只是我蠢!”
因为蠢,才会相信她还爱着自己。
才会拼命坚持,抓住那一丝希望不放手。
他原以为,按照这样的模式继续相处下去,丫头会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他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相爱。
有个孩子也没事,他已经不在意那个盛星河到底是谁的孩子了,只要她在就好。
可是,她从头到尾,都只把他当一个笑话!
“盛夏,你是盛夏,”他喃喃,嘴里涌出阵阵苦味,“盛夏怎么会爱我呢?只有静语才会爱我,我对于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或者,只是一个玩物。
慢慢松开她的手腕,他痛苦地哽咽着,闭上眼睛。
不再看她。
转身,踉跄地朝来时路而去。
目送他彻底离开,盛夏瞬间失去所有支撑的勇气,浑身发抖,靠着树慢慢滑坐去地上。
抱住膝盖,她用力蜷缩成一团。
眼泪夺眶而出,一颗颗的,坠在裙子上,很快洇湿了一大片。
到了这刻她才发现,不管时间过去了几年,她爱的,始终只有那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现在被她逼走了。
她踩了宋澜的底线。
没有人会容忍她这样的“左右逢源”,何况生性高傲的宋澜。
想起宋澜唇畔最后的那抹笑,猩红的眸里尽是绝望后的歇斯底里,他在隐忍,忍无可忍,才会选择闭上眼睛。
行了,够了。
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
手指按在心口上,重重扣紧,或许这样,她的心就没那么痛了。
……
傍晚的时候,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是一个地址。
输入百度,跳出来的是永安佛堂。
盛夏猛地一震。
父亲的骨灰……
那是宋澜送去的,当时他说找个时间一起去,她也是这样想的。
潜意识里总是很相信他,才会依赖。
而现在呢,既然划清了界限,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守护她看重的一切了。
将小星星递来的蜜瓜强行嚼碎,盛夏艰难地吞咽。
“妈妈,蜜瓜很甜呐~是不是高兴一点啦?”
不愿让儿子担心,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了一声。
又道:“今晚妈妈有些不舒服,先去睡了,宝贝晚安。”
盛星河困惑地望着她,这才刚吃完饭呀?
不过还是乖乖挥了手:“妈妈晚安!”
……
宋澜一直都不会抽烟,自从发现盛夏会抽烟,才试了试。
依然不喜欢,但有她的味道,所以不排斥。
清月湾还有好几包她的烟,宋澜回去后枯坐到傍晚,忽然想了起来,把那些烟一包一包拆开。
又一根一根点燃。
摁灭最后一根烟头,他仰头看向倒映粼粼水光的天花板。
而后给陈漪打了电话。
“小澜?”陈漪很意外。
宋澜言简意赅:“上次不是说有个女孩子很适合我吗?安排个时间,我跟她见面。”
……
订婚宴并没有很多人参加。
景家的情况,圈子里都清楚。不管景枫在外多么风光无限,名声斐然,都永远逃不脱“私生子”的身份。
一个不受重视,注定是棋子的私生子,巴结也没什么用。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来的多是地位低于景枫,年纪又相差无几的年轻人。
盛夏穿一条香槟色闪钻礼裙,咖色的发往上盘起,全程挽着景枫的手,虽不算亲密,但两相默契,也是一对惹眼的璧人。
盛星河没有事做,蹲在外面,和景如心掀草皮,翻蚯蚓。
邱嫂在不远处守着两个孩子。
恰到好处的距离,能保证孩子的安全,又给他们足够的隐私范围。
盛星河闷闷不乐,揪了几根草喃喃:“我也喜欢景叔叔,但是为什么,妈妈要和景叔叔结婚,我不高兴啊?”
“那你不想和我玩吗?”景如心眨着眼睛问,“阿姨和我叔叔在一起,我们就能天天玩啦!”
盛星河摇摇头,想了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呀!我当然很喜欢跟你玩,但是……就……我不想我妈妈不高兴。我妈妈不高兴,我就不高兴。”
“哦,你是说阿姨嫁给我叔叔,不高兴吗?”
盛星河“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又戳了一阵地皮,盛星河突然听到一句“小星星”。
很轻的声音,有些低哑。
盛星河立刻挺直了背,用力眨了眨眼睛,在黑暗中寻找叫他的人。
随即看到了不远处的宋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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