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不想回去了。”他松开对方的手腕，换作用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沉声问，“那之前说了共赴黄泉，你支支吾吾半天没给出答复，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还愿意吗？”
虽然当时没有得到肯定答复，陈命心里却相当清楚，周南必定是愿意的，他就是这么自信。
这下轮到那声音错愕了。只听那人停顿片刻，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叫‘不想回去’？”
陈命挑了下眉，轻快地回答：“就是字面意啊。这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口渴得不行，来碗孟婆汤消消火也挺好。怎么？你不愿意陪我？”
“我……我还有功德啊，就这么死掉，多亏不是？”身后的人尬笑两声，“别闹了陈命，跟我回去吧，路不远的，坚持一下。”
陈命冷哼了一声，握着对方的手突然攥紧，指甲都抠了进去，引发出一连串嚎叫。
“还装？”
“我没有！”那声音又开始哭，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激起陈命的怜悯之心，“你怎么……怎么能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哄我？”
陈命狠狠地把对方的手甩了回去：“丫学我家媳妇哭还能学这么难听。闭嘴，滚蛋。”
与此同时，周南确实在哭，只不过是悄没声地抹眼泪，把血都沾到了脸上。
常白笙从来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拉着阿姐的衣袖，垂着脑袋，注视着草地上奄奄一息的陈命不知所措。
周南抬起头，声音已然有气无力：“各位大仙……我……我该怎么做？”
常丹笙无言，少了几撮毛的黄大仙也一声不吭。
将死之人，即使是护家仙也无力回天。
周南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陈命身上，故作镇定地自言自语：“他还有脉搏，虽然很微弱。只要叫救护车，一定……一定可以。”
对于这个接受了现代教育的青年，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科学。他不信命数，更不敢信命数。
周南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尝试拨打急救电话，却因手指上都是血，点了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该死……”
他赶紧草率地在衣服上抹了两把，刚想继续拨号，两大滴眼泪落在了屏幕上。
“真该死……”
他又用力擦了屏幕，脸上表情已经被崩溃与恐慌全然占据。
号码输完，没有信号。
他站直了，伸长手臂，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右上角。眼里爬满了血丝，更多的眼泪从眼角流下。
他绝望地呜咽着：“求求你……”
可依旧是无信号。
常年隐居山林的常丹笙搞不懂这种现代科技，她皱起眉，匪夷所思地看着周南的一举一动，却冥冥之中感受到他想去更高的地方。
忽然，灵光一现。她轻轻一跃，轻盈地将周南拦腰抱起，说：“别怕，我这就带你去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