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荇烟推开门时, 只见一个人坐在老板椅上，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她的双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即使听见纪荇烟进来, 也不曾抬头看一眼。
纪荇烟勾了勾唇，快步走上前去, “姐姐。”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她, 面无表情：“有事？”
这副模样跟刚才被她一碰就脸红的样子相差太大, 纪荇烟挑了挑眉，绕过办公桌, 走到顾总身边，后臀抵着桌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姐姐，我没有礼服。”
顾总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甚至视线都不曾落在纪荇烟身上。
“你联系助理, 他会安排。”
纪荇烟试探着伸手, 想要抚摸眼前人的脸颊, 然而顾总的速度更快, 猛地伸出一只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
这根本不是顾景禾会有的反应, 就是在她发现顾景禾就是何小禾之前，顾景禾也不会这样冷淡且僵硬地拒绝她。
纪荇烟试探着笑了笑，任由顾总抓住她的手腕，“姐姐，我喜欢你啊。”
然而听见这句话, 顾总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松开了她的手, 又继续工作。
她好像没听见一样。
纪荇烟想着, 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人的眼睛。然后她发现，认真工作时，这人的表情会变得尤其呆滞。粗粗一看似乎是冷漠的，可仔细一看，其实她的眼神根本没有聚焦。
系统也看了一会儿，“这也很正常，没有宿主灵魂的身体会被系统接管。系统只能保证维持人设，不被人发现异样，但小细节方面，自然是不可能像真人一样。”
再加上顾总生性冷淡，普通人跟她说话时，根本不敢像纪荇烟这样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自然也发现不了她的不对劲。
纪荇烟微微哼了一声，“所以她就是仗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每次在我面前时就是有灵魂的身体，等我一离开，她就马上切换号。”
系统心想，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不过今天宿主遭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系统实在不想再刺激她，只能沉默着不说话。
正在这时，纪荇烟突然发现面前的顾景禾身体微微一晃，她揉了揉脑袋，再抬头看着自己时，那双眼眸明显要鲜活了不少。
啧，这是切换回来了？
顾景禾才刚从小号切换回来，就看见纪荇烟靠在办公桌上，面含笑容地看着自己。
！！！
这简直跟半夜撞鬼的惊吓有的一拼。
顾景禾心脏猛烈跳动，脸上的表情都差点儿没绷住。
年轻人怎么不将武德。
系统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就完了。”
顾景禾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缩了缩，她避开纪荇烟的视线，“你怎么又回来了？”
纪荇烟轻笑了一声，她伸手撩了撩顾景禾的头发，果然没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
“姐姐，你忘了吗，我刚才跟你说，我没有礼服。”
顾景禾：…
她忘记读取身体的记忆了。
有点儿尴尬。
还好她没问别的。
“我会让助理安排。”顾景禾说完，突然又蹙起眉头，“算了，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试。”
品牌方的礼服会送到顾景禾家里来，到时候她让人多送几套过来就行。
纪荇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细微的不同。
如果是真正的总裁，她一定说你跟我一起，而不是我跟你一起，虽然意思差不多，但表现出来的主次天差地别。
果然是何小禾。
纪荇烟轻轻哼了一声，在顾景禾看过来之前，又笑着说道：“都听你的。”
“姐姐。”
这句姐姐听得顾景禾背后微微发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清了清嗓子，“那就这样吧。”
纪荇烟还站在原地没有动，顾景禾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事吗？”
怎么还不走？
纪荇烟站直身体，“我没事了，姐姐加油工作。”
顾景禾这次特意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会回来了，才切换回了小号。
确定纪荇烟还没回来，顾景禾赶紧把食材拿出来准备上。
昨晚纪荇烟说想吃火锅，两人特意出门买了不少的食材，全是纪荇烟爱吃的。
顾景禾在削土豆皮的时候，纪荇烟回来了，等顾景禾从厨房探出头，就见对方正弯腰换鞋，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顾景禾心里微微一紧，“荇烟，你怎么突然买了个蛋糕？”
纪荇烟将手中的蛋糕放下，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因为今天有一些很有意义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路上纪荇烟想了很多，她大概已经确定了顾景禾就是何小禾，那对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有一点，顾景禾去开会的时候，为什么不拿手机。
对方明知道她要去公司，却还是大大咧咧地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简直像是故意引诱她去看一样。
还有之前，顾景禾连手机响了都很害怕，但她后面却大大咧咧地把带有自己笔迹的书放在床头…
纪荇烟依稀记得，何小禾一开始的字迹绝对跟顾景禾的字迹不一样，但她上次看的时候，对方的字迹就跟顾景禾差不多了…
纪荇烟想了又想，觉得这其实是顾景禾在暗示她。
或许对方一开始接近她的确别有目的，对她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但到了后面，相信对方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纪荇烟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往厨房走去。
顾景禾在切土豆片，纪荇烟先探出头去看了一眼，让对方发现她的存在，然后才伸手，从背后抱住顾景禾的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顾景禾似乎听见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切菜的动作不停，软着声音问道：“你今天去找顾总，还顺利吗？”
纪荇烟勾了勾唇角，“你不知道吗？”
顾景禾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难道纪荇烟准备跟她挑明了讲？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纪荇烟对她的沉默却好像并不意外，她自顾自地解释道：“你老攻出手，还能有不成功的时候？”
顾景禾：…
行吧。
“成功就好，那你什么时候会去参加她的生日会？”
纪荇烟脸上隐隐带着笑意，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就是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既然顾景禾想跟她装，那她也不介意陪顾景禾演戏。
“三天之后，不过明天我要去试礼服。”
刚才回来的路上，顾景禾的助理已经给她发了消息，确定了试礼服的时间。
顾景禾当然也很清楚，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她安排的，但她不能主动挑明这件事情，只能等纪荇烟先说出来。
否则就太过刻意了，系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一直在刻意掉马。
唉。
顾景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捂住马甲也难，掉马甲也难，总之，生活就是难难难。
但是纪荇烟一直不说，分明对方什么都知道，可她就是要陪着自己演戏。
行吧，演戏就演戏，只要她不生气自己的气就好。
顾景禾心里这样想着，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很快准备好了食材。
火锅锅底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纪荇烟深吸了一口气，“小禾的手艺真好，好香啊。”
纪荇烟忍不住在脑海中想道，不知道真实的顾景禾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拥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总裁是不可能会做这些事情的，何小禾又是顾景禾分出来的马甲，她会这些事情只能说明，真正的顾景禾本来就会。
纪荇烟在脑海中隐隐勾勒出了一个轮廓，她开始幻想真实的顾景禾到底长什么样子，应该也很漂亮吧？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追她。
纪荇烟自己在脑海里想了一大通，反而给自己越想越气，感觉吃了一大壶醋，忍不住在面前纤细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顾景禾嘶了一声，炒锅底的动作一顿，什么掉马之前要被咬，掉马之后更要被咬？
纪荇烟这究竟是什么破习惯？
太难了。
纪荇烟咬完，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没有忍住，咬疼了吧？”
你咬都咬过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
顾景禾在心里想道，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
纪荇烟看着她这副表情，又有点儿牙痒，好想再咬一口。
不知道顾总的脖颈咬起来是什么感觉。
下次或许可以试一试。
纪荇烟想着，摸了摸眼前人的脸颊，“小禾，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顾景禾：？？？
明天已经有顾总陪你了，你还不知足？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我就不去了，明天顾总在，我去不方便。”
纪荇烟笑了一声，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顾总认识你，而且，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顾景禾：？？？
你什么时候说的，是我在做梦吗？
呵，女人。
“算了，我跟顾总不太熟，况且…那样的场合我去了，难免会有些尴尬。明天我还有点事，想去一趟图书馆。”
纪荇烟似乎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因为顾景禾说了自己要去图书馆以后，纪荇烟立马说道：“那正好，其实我也有几本书要买，你帮我买一下，好不好？”
顾景禾转过脑袋，默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我死！
我要陪你去试衣服，怎么可能同时去给你买书？
但这话顾景禾又不能说出口，因为说出口了以后，系统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只能把这归结于纪荇烟心里对她还有怨气，所以变着法儿地折腾她。
对方既然能知道她和顾总是同一个人，那想必系统也已经告诉过她，两个身份不能同时出现的事情。
果然还是纪荇烟想搞她！
顾景禾虚弱地笑了笑，“那好吧，你想买的书是什么？待会发到我手机里。”
大不了她让助理去买，买了送过来。
纪荇烟勾唇，“其实我也不太记得它的名字了，我只记得是金融类的，要不明天你去了以后，帮我拍张照片，我再看看。”
顾景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