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也往那看了一眼:“不清楚，看车子最后停的方向，他原来是想去的旅馆。别太担心，医生说他没事就没事，你不要多想。”
我绞紧手指，骨节泛白。
幸好，在交警处理下，车道很快就通畅了。
赵生没再耽误，用最快的速度带我赶到医院。
在护士的引领下，我们到了程泽亿所在的病房。
程泽亿的脑袋上绑了几圈纱布，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
“病人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一会他醒了记得不要大声说话。”护士替程泽亿调好点滴:“你们谁跟我去交一下费。”
“我去。”赵生看我一眼，轻手关上门。第三十七章
程泽亿离我不远，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他这么一幅虚弱的样子。
或许是刚刚的我们进门的动静太大，他的睫毛颤颤悠悠地抖动几下，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程泽亿。”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小锦，你来了。”程泽亿费了不少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
我把他挡住视线的头发顺到脑后:“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
程泽亿垂头沉默不语。
算了，我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呢？
“饿吗？需不需要喝点粥？”
“我今天去见了林煦的姐姐。”程泽亿捏住我的手心:“她给了我一样东西。”
“你们果然是在对付林家。”我叹口气。
“我听赵习文说了一些，程泽亿，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拿到的。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权衡利弊的吗？有什么是比你命还要重要的？”
“是林黎，林煦的二姐。”程泽亿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她知道我去见了林煦的大姐，所以她按耐不住想要动手了。”
“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我也能猜到一点，林家现在在闹内讧。原本当家的应该是林煦的大姐，但林黎把她拖下来了。”
“那林煦呢？他也好歹是林家主家的人，为什么没选他当林家家主。”我问道。
程泽亿嗤笑道:“如果林煦当上了，估计就活不到现在了。要知道，林黎当年敢对自己亲生姐姐下手，怎么就不会敢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呢？”
“林煦他又不蠢，干脆就直接搬出去，自己干自己的。不过他走的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路子，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程泽亿顿了顿:“小锦，我知道我瞒不了你多久，但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比较好。”
“林煦的大姐在当年夺权的时候，被林黎弄瞎了一只眼。今天的车祸，也是她雇人干的。要是我躲避不及时，死的那个应该是我。”
手心的温度被抽走，程泽亿把头转过去:“之前我不告诉你这些，是想保护你，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李锦，我们分手吧。就像你之前想要的那样，你自由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生活。”
我怔怔地看着程泽亿:“你说什么？”
“以前是我太自傲了，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我发现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程泽亿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讲真的，临死前我才明白，留你这么个拖油瓶在，我其实一点胜算都没有。”
“在生死面前，爱真的不值一提。离了你，我反而不需要分出心神去多照顾一个人……”
“程泽亿！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推出去？”我怒不可歇地站起来:“老子跟了你整整七年了，我难道会瞎到你说什么鬼话我都信的地步吗！”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结束，结果一直纠缠不休的人不是你吗！现在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我李锦会贪生怕死到把别人的事。生死置之度外吗！”
“对，没错！纠缠不休的是我！可现在我不想玩了！”程泽亿用力捶打着桌子:
“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又不喜欢我，我干什么还要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我有的是钱，什么样的我找不到？”
“世界上长得漂亮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的我玩腻了，我还可以去玩玩女的！反正这次把林家扳倒了，像你这样的明天能倒贴我八百多个！”
程泽亿说着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七年？你也知道你不是当年那个青葱大学生了，都人老珠黄了知道吗？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以后可以给你一套房子让你养老。”
那种打量货物的眼神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半晌，我才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泽亿对我笑了笑:“我只是脑震荡，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你可以走了，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我抬头盯着程泽亿的脸许久，程泽亿略有不快:“怎么？嫌少啊？那再给你一辆车子。”
不再犹豫，我转身离开病房。
结果碰上了正要开门进来的赵生。
“你们……”
连招呼都没打，我低头绕过他。
赵生把缴费单拍在桌上，生气道:“你是不是真把脑子撞坏了？现在外面那么乱，你真敢赶他走？林黎是个疯子，他随时都会有危险。”
程泽亿抓了抓头发，面容挫败:“林家人都是疯子。”
见程泽亿这幅模样样，赵生按耐住火气:“见到林煦他大姐了？谈得怎么样？”
“她把林黎的弱点整理成一份资料给我，还有她手上见不得光的产业链和海外走私生意。”
赵生惊讶道:“她疯了？”
“恰恰相反，她清醒得很。眼睛瞎了，手上的财产和权力又被仇人瓜分了个干净。前几年，唯一的儿子也被林黎卖到黑市，下落不明但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她这样没变成一个心理变态就已经很好了。”
“那她给了你什么条件？”
程泽亿沉声道:“杀了林黎。”
“她给了我一把枪，里面有三发子弹。她告诉我林黎会在下周三去湾头收一批货，那是我动手的最佳时机。而她也给了我点好处……”
“她向你保证李锦的性命无忧。”赵生接了他的话，“程泽亿，你怎么保证她不是在骗你？万一她言而无信，万一她根本没有能力去达成她的承诺呢？”
程泽亿反问他:“我没的选，事已至此，林黎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同理，我不答应林煦他大姐，李锦也会有危险，手里有枪的女人同意也不好惹。如果是你，你会选什么？”
“那就是答应她，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的要好。”
赵生没说话，似乎是已经默认了程泽亿的选择。
“明天新闻一出，林家明面上的生意肯定被毁了个彻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宣告破产。同时，也会抓紧时间再找个傀儡公司继续打做生意的幌子。”
“赵生，我想请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