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梅被看穿了心思,把背上背着的二胡放在一边,盘腿坐在破床板上,嘴硬道,“一把破剑而已,有什么稀罕的?哪里有我的阿云好。”
说着,他还摸了摸追云箫,把夏云溱气的横眉冷对。
两人走了一整日,又是打僵人,又是问人寻路,现下都是疲惫不堪。
关上柴扉用桌子堵好,再锁上小窗,屋中并非一片漆黑,因为这茅草屋上方的屋顶漏了一个大窟窿。清澈如水的月华正投落在屋子中央,清朗一片。
夏云溱坐在凳子上,头拄着手臂闭目养神。
云梅躺在木板上盯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身上一阵恶寒,他心道一声不好,赶忙抓了二胡便起身欲要往外冲,却被乍然睁开眼帘的夏云溱抓住了手臂。
“我……我去尿尿,夏兄一道?”云梅强撑着笑颜,作出一副调笑的不正经。
“僵人素夜行,需小心。”夏云溱微微蹙眉,松开手叮嘱一二,又闭上了眼睛。
云梅点头,逃也一般出了屋,一路往途中经过的一处小溪流旁飞身而去。
夜深人静,静谧的山野里,零散地游走着几个漫无目的寻觅猎物的僵人。
看装束,是附近的农人亦或是猎户。
云梅只觉得恶寒之后,浑身又开始火烧一般灼痛,他涂了脂粉的惨白面容竟然在月光下隐约可见道道轻微的红痕。
那些纹络越来越多,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和周围的几个僵人脸上脖子上的纹络不谋而合的相似。
云梅落在小溪边,借月色看了水中的倒影,抬手揉了揉脸,手指摸到横陈凸起的血管,让他焦躁地打散了水中的那张惨白诡异的脸。
他盘腿坐下举起二胡开始了独奏,周围层层的芦苇依水而生将这个夜来此地的过客遮得严严实实。风一吹芦苇便簌簌有声,像是在为二胡如泣如诉的悲凉曲风增添活泼配乐。
原来云梅的二胡拉的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精绝,只是那份精绝在如此诡异的情形下,谱写出了他的心绪万千,若有人在此定会为之一振。
那时而凄厉时而苍凉的乐声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乍然停止。唯有不知疲惫的芦蒿仍在意犹未尽地打算继续演奏。
云梅手指微颤,二胡终于落在了地上,他闭上眼睛仰面躺在草地上,深深浅浅地喘着粗气。
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脸上恢复了光滑,一根血痕也看不见了。他轻叹一声,突然又大笑起来,笑够了便又继续躺着像一具冷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