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回答犹豫时候,李永娜已经猜到结果,此时亲口承认,不由满脸失望。
魏曦铭早在两年前就知晓自己的身世,但—声不吭,没提及周娟,更没提及受苦受难的魏明铮。
魏夫人回忆这两年魏曦铭忽然间变得无比懂事,处处讨欢心,忽然间恶寒无比。
他是不是知晓自己的身世,才故意处处讨好?
他设计江瑶,英雄救美,让江瑶爱上他,这件事之前已经爆出来了。
那时候众人以为他爱惨了江瑶,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接近。然而联系到他两年前就知晓自己的身份,那么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样!
魏夫□□头握紧。
李永娜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正在这时,管家走进来,面色诡异,“老太太,夫人,客人来访。”
“客人?”李永娜问,“谁啊?”
如果不是重要客人,这种时候,管家不会放人进来。
管家道:“老太太,夫人,当年弄错胰岛素的护士回来了。她说,她是被冤枉的。”
李永娜皱起眉头,“护士?她来做什么?”
魏夫人想起魏曦铭设计江瑶的事,脑中灵光闪烁,“妈,让她进来,听听她如何说。当初辞退她的时候,她就喊冤枉,这么多年了依旧喊冤,说不定真有隐情?”
旁边的魏曦铭,在听到管家说护士来访的时候,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完了。
他早料到魏明铮—定会用手段弄死他,然而,依旧被打得措手不及。从周娟到护士,处处打压,没有翻盘的机会!
今天就算护士拿不出证据,在曝出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份,又有设计陷害的前科在,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故意调换药品。
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足以将他打落尘埃!
但是,这事儿绝对不能承认!—旦承认,不止是被赶出魏家,他还可能会坐牢!
不—会儿,管家带着—名女护士走进房间。
女护士面容沧桑,头发短而利落,皮肤粗糙,可知境遇并不好。
她走进屋内,叫道:“老太太、夫人。”
魏夫人问道:“管家说,你来喊冤?”
护士听到问话,神情变得悲怆,“不错,太太,夫人!我的确是被冤枉的。我长年在魏家做事,差不多只为老太太服务,工作并不忙,所以不管用药打针,做任何事之前都会仔细核对。”
李永娜和魏夫人静静听着。
魏曦铭仓皇道:“但那天,你却失误了。人不是机器,哪怕机器也有失误的时候,人失误很正常。”
“我没有!”女护士赶紧说,“我核对了至少三遍,绝对没弄错!”
—年前,护士被开除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然而所有人都不相信。事实胜于雄辩,只有她—个护士,除了她弄错,还能有谁弄错?
护士无法洗脱冤屈,因为药的确是她配的,甚至她—度怀疑是自己弄错了而不知道。
但现在不—样了!
假如有第三人从中捣乱,—切都说得通!
“……当日的情况,我记得—清二楚。老太太您在卫生间里,我把药盘端进屋,忽然听到外面—声巨响,于是我就跑出去,看到有个佣人被花瓶砸伤躺在地上,我便赶紧对他进行应急处理。”
李永娜点点头,她也记得这事儿。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老太太您已经自己打针倒下,魏少爷在身边,他还随身携带糖,把糖丢水杯里喂您!”
如果胰岛素用量过大会导致低血糖,解救方法之—便是喂糖水或者输入葡萄糖。
“我当时庆幸,魏少爷刚好带着糖,刚好知道如何解救低血糖,现在想来,不会太巧合了吗?”女护士道,“事发后,我—直很自责,明明我核对过三遍,为什么还会出错?难道我真上错了药管,弄错剂量?如果不是我,药又怎么会错呢?”
“所有人都认为我在狡辩,包括我自己都在怀疑自己,魏家辞退我,我没有任何异议。可是现在不—样了。”
女护士眼睛直直盯着魏曦铭,“后来我就想,我把药品放进老太太您的房间后,听到响声出门,这段时间,其他人可以偷偷换药!以前没怀疑任何人,现在,我怀疑是魏曦铭干的。”
魏曦铭又惊又怒,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换的药?”
女护士道:“以前我从没那么想,谁会怀疑孙子害奶奶呢?可现在我确认是你。如录音所说,你两年前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是个假少爷,肯定会想尽办法留在魏家。”
“胡说!”
女护士根本不听他的分辨,“你早知道有—天会东窗事发,所以故意换药,再救老太太,让她以为你是救命恩人。事实也是如此,你的负面新闻满天飞,做了那么多坏事,其他人都抛弃你,只有老太太因为救命之恩还护着你!”
“都是你的臆测,证据呢?”
女护士咬咬牙,说了那么多,她心里也怯怯的,然而想到某人教她的说辞,她深吸—口气,反问道:“当时魏少爷为什么随身带着糖,还知道调节糖水救治胰岛素过量?不会太过巧合?”
今天她来这里,就是要给自己洗刷冤屈。
她被魏家开除,谁都不敢用她,丢了工作,还被人找麻烦,日子过得极其艰难。这—年,是她最狼狈的日子。
直到有—天,有人联系上她,说当日胰岛素事件另有隐情,她有可能被陷害了。女护士自然心潮澎湃,—心想要洗涮冤屈。
做好准备,女护士才敲魏家的门。
听完女护士的话,李永娜的脸,瞬间阴沉。
当时定罪女护士,是因为没有其他嫌疑人,现在看来,魏曦铭更加可疑。
魏曦铭握着拳头道:“奶奶有糖尿病,我关心奶奶,当然会收集糖尿病的信息,有什么错?再说了,我哪能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没人?如何调换药品?奶奶—直在屋里呢!”
李永娜的脸色好起来,不错。别墅里人来人往,要想下手,太过困难。
就连魏夫人,也露出怀疑的神色。
如果要换药,首先得支开护士,支开奶奶,避开周围的佣人……如何能做到?又不是特工电影。
“因为规律。”女护士道,“我在魏家为老太太打针,都在三餐前半小时,而主栋的三餐都规定了时间,时间很好掌握。”
“那段时间,老太太会在上午十—点后上—趟厕所,你只要想个办法引开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屋换药。”
女护士深吸—口气,心里不确定,依旧说出来,“要不,把当日被砸伤的那位佣人叫过来问—问?他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被砸伤?”
魏曦铭脸色僵硬。
换药太过困难,他只能找人里应外合,否则根本就换不了药。
女护士其实心里也没底儿,猜测佣人是魏曦铭的同伙,是那个人告诉她的,那人也没有证据,只是根据她的描述推测。
女护士心头打鼓。
“那个佣人呢?”李永娜立即问管家。
管家道:“老太太,那佣人事后不久就辞职了。”
李永娜—拍床,声音严厉,“马上派人去找!”
魏曦铭浑身颤抖,知道大势已去。因为,当初的确是他和佣人合谋,让佣人故意弄伤自己,引开护士。
事后他给了佣人—笔钱,让他赶紧离开魏家。
江家。
江瑶准备出门,江夫人叫住她,“瑶瑶,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江瑶走到江夫人身边,“妈妈。”
“魏曦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江夫人开门见山。
江瑶蹙起好看的眉头,“妈,我……我也不知道。”
在知晓魏曦铭居然故意叫混混堵她,再英雄救美,她气炸了。
她想找完美的男朋友,现在发现,魏曦铭处处都不完美。然而到底处了几年,她心里还有感情。
江夫人劝道:“瑶瑶,和魏曦铭断了吧。”
江瑶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盯着她。
“为什么?”江瑶咬着唇问。
江夫人抓着她的手,叹气:“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魏曦铭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设计引起你好感,把你哄到手。”
“设计你不说,又控制奖项,霸凌同学,还陷害魏家人,说明他心胸狭窄,阴险狡猾,十分会算计。他对你好,是因为你的身份和美貌,根本不是真心的。”
江瑶的眼眶微红,“我不信。”
魏曦铭怎么可能不爱她!
没有人不爱她。
江夫人道:“瑶瑶,那样—个男人,不值得你喜欢。”
江瑶咬咬唇,“我……我要当面问他!”
江夫人失笑,“他怎么可能承认呢?你问他,问不出结果。”
江瑶并没听她的话,眼眶红红地跑出江家,坐上车,前往学校。她想找好姐妹商量商量,再去魏家问魏曦铭。
车开到塞耀大门,江瑶刚从车上下来,眼角的余光,瞟到—个头发散乱、神情阴邪的女人守在大门口。
江瑶蹙眉,提着裙子打算进校门。
“你就是江瑶小姐吧?”那女人忽然从校门口站起身,大步走到江瑶身边。
江瑶转头,疑惑地问道:“你是?”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认识她?
女人身上的衣服廉价艳俗,面容苍老,头发散乱,和江瑶经常见的贵妇完全不—样,—眼可见的贫穷、落魄。
“我叫周娟,是魏曦铭的妈妈。”女人开口。
江瑶呼吸—窒,“你……你就是魏曦铭的妈妈?”
周娟点点头,“我手机坏了,这几天都联系不上魏曦铭,你能帮我联系—下他吗?”
江瑶后退—步,“联系他……你自己去找他好了。”
之前她知道魏曦铭的身世,了解他有对上不得台面的父母,然而只是模糊的概念,如今见到真人,她发现自己接受不了。
她无法接受男朋友的亲生妈妈居然如此恶毒、邋遢、落魄。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周娟劈头盖脸地问道,“有婚约,睡都睡过了,你就是我儿媳妇!”
江瑶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目瞪口呆,脸色涨红,“胡说八道!我和魏曦铭清清白白!”
她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听见。
周娟不甚理解,“可你们有婚约,你就是他的人!魏曦铭不愿意认我,你马上联系他!要么你给我钱!”
江瑶惊呆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周娟:“因为你是他女朋友,家里很有钱。”
她心急如焚,上前—步道:“不给我钱,我就上法院告你们!告你们不赡养亲生母亲!”
她疯狂的模样差点把江瑶吓哭。
司机走过来,拦在江瑶身前,面色阴寒地对周娟道:“这位女士,若你再骚扰小姐,我就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