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聂致远医生生涯中的最终要的一关，同样也是顾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关。
这一次，他们没有半点犹豫的，选择跟自己的爱人同生共死。
聂致远不知道抱了他多久，直到他身上的战栗慢慢的平息下来，顾阳也没有松开他。
其实顾阳心里清楚，聂致远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任何安慰，他清楚的知道一切道理，他也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退缩逃脱，他只是需要一个地方，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泄完自己的恐惧，这就够了。
不管是怎样的信心十足坚定不移，总是会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于是他们就那么紧紧相拥着彼此，表达完自己对于那万分之一的恐惧之后，又重新振作起来面对一切。
“我有点饿了阿远，有吃的吗？”
直到顾阳的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发出了“咕”的一声响，聂致远才终于放开他重新端坐起来。
聂致远沉吟了片刻，随即板着指头数着，“陈妈送来的松茸乌鸡汤、陈女士送来的草莓蛋糕和鲫鱼汤、林女士送来的花胶炖鸡、阿尧媳妇送来的莲藕排骨汤、小圆送来的奶油泡芙和蛋挞，你要吃哪个？”
顾阳有些艰难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自己不过是睡了几个小时而已，究竟是错过了什么？
许是看他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痛苦，于是聂致远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选，我们就干脆一碗水端平。”
顾阳不解的抬头，“怎么端。”
聂致远笑嘻嘻的开口道：“一样吃一点。”
也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顾阳的脸沉了下去。
就那么多的汤汤水水，如果真的全都喝下去，他可能稍微走两步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胃里晃荡的水声。
“算了，我不吃吧。”顾阳有些艰难的拧了拧眉心，虽然，送东西的人这个时候一个都不在，但是他总是觉得，不管是吃了谁送的，都会辜负掉另外几个人的一番心意。
如果实在是选不出来的话，那干脆就不选了吧。顾阳想。
“等一等，我还没有说完，你先不要着急着下结论。”
顾阳不解的抬头，正对上了聂致远一双含笑的眼睛，“还有今天聂医生特供的小炒，要不要尝一尝？”
顾阳看他对着自己挑眉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于是他也笑了，点了点头。
聂致远端出来的菜色大多都很清淡，以蔬菜为主，用最简单的制作方式制成的。
要是换做在往日里，顾阳肯定会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完全吃不下去。
但现在，他刚才经历过了新年那成日里的大鱼大肉的吃法，现在看到那些油腻腻的东西就觉得反胃，现在，吃一点这些蔬菜正好。
聂致远端出来的东西倒也不至于一眼望去全是绿色，许是怕颜色搭配不太吉利，这位聂医生，专门挑了一些颜色鲜艳如玉米红椒之类的东西，倒是看上去颜色鲜艳的好看极了。
聂致远把一碗盛好的米饭送到顾阳手里，“快吃吧，应该还是热的。”
顾阳端着米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他，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聂致远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变出来的。
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热切，聂致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哭笑不得的问他，“你看着我你就能饱吗？”
顾阳于是低头去舀了一小勺的玉米粒放进自己的碗里，“阿远，这些东西真的全是你做的吗？”
聂致远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其实聂致远本身也不饿，但是，他还是象征性的端了一碗饭坐在顾阳的对面，陪着他吃。
“我去‘如约而至借了一下厨房。’”
顾阳抿唇一笑，他感觉自己被幸福包裹在其中，一时间竟是除了傻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顾阳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大口的玉米粒和米饭，其实他也没有尝出来什么很特别的味道，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一桌子的东西全部吃下去，全部，吃光光。
“阿远，我觉得我很幸福。”他由衷的感慨道。
那种浓烈的幸福感甚至让他有些忘乎所以，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甩掉自己身上所有的残缺和痛苦，重新开始，坦坦荡荡的站在聂致远面前。
聂致远哭笑不得，用自己食指在顾阳的额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哭笑不得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我觉得因为有你，我很幸福。”顾阳又重复了一遍。
聂致远重新纠正道：“不只是我，你拥有很多人，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们，他们都始终爱你，他们会一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