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贺延舟，不行
贺延舟没开车顶灯, 车里只有从外面照进来的橘黄色路灯光，薄薄的一层，铺在唐纪安的侧脸和睫毛上, 他一半脸颊露在柔和暖黄的光线里, 眼珠亮晶晶的，定定地看着贺延舟笑。
贺延舟忽的抓紧了方向盘，唇线绷紧了片刻，随后才出声：“嗯。”
唐纪安歪在座椅上，站着的时候没太大感觉, 一坐下顿时有些天旋地转，理智和意志力也打着转飘走了, 他完全进入了毫无防备的酒后状态。
今晚喝得其实不算多, 是唐纪安低估了这具身体的酒量，要是搁上个世界，就是再喝一轮唐纪安也不会醉成这样。
唐纪安闭了闭眼睛, 含糊地轻声说：“贺延舟，我好像喝醉了。”
贺延舟别扭地瞥着唐纪安, 他的确是喝醉了，一脸的迷糊地醉态, 半垂着眼睛，睫毛小弧度的一扇一扇地，挠人心肝。
贺延舟咽了口口水，松开紧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指, 哑声说：“我去给你拿瓶水。”
他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夏日的夜风是温凉的，吹在贺延舟脸上，并没能抚平贺延舟的心痒。
他微微扬起脸，深深吸了口气, 用意志力压住那股心乱，去后备箱里拿了瓶水。
拿上水，贺延舟回到车里，先把车顶灯开了，再拧开瓶盖，把水递过去。
“你和谁一起，喝了这么多酒？”
贺延舟拧着眉头，既担心，又忍不住阴暗地怀疑唐纪安是不是被人灌了酒。
唐纪安太晕了，喝水的时候水洒了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滴在他衣服上。
贺延舟忙抽了两张纸递过去，唐纪安接过纸，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擦完后又冲着贺延舟傻兮兮地笑，神情很是孩子气。
越看越可爱。
贺延舟赶紧移开视线，免得自己没忍不住去揉了唐纪安的头。
“和虞盏还有程小温一起喝的酒。”唐纪安这时候回答，“《超星秀》结束了，以后我们很难有机会聚会了。”
以后各有各的行程，就算不忙，休息时间也很难撞在一起。
贺延舟道：“那也用不着喝这么多。”
唐纪安闭着眼睛傻笑：“没事的。”
贺延舟看了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唐纪安是让他来接他去吃夜宵的，没想到是过来做司机。
夜宵没了不说，他还要辛苦地忍耐唐纪安的无意识里散发出来的诱惑。
贺延舟发动车子，送唐纪安回公寓。
车子移动起来，唐纪安顿时更晕了，他闭上眼，想忍下去。可随着那股眩晕感加重，他胃里也开始翻腾，再开下去，他要吐了。
“贺延舟。”唐纪安伸手拽住贺延舟腰部的衣服一角，难受道，“我不能坐车了，再坐我要吐了。” 贺延舟紧张道：“现在吗？”
这边不能停车，贺延舟得继续往前开。
唐纪安皱着脸，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贺延舟着急，忙握住了唐纪安抓着他衣服的手腕：“要实在忍不住，你就吐车里，没关系。”
唐纪安摇摇头，他就是很难受，但还没到马上就要吐的地步。
“你停车，”唐纪安道，“停车就好了。”
贺延舟紧握着唐纪安手：“开过这个路口就能停车了，再忍忍。”
唐纪安点点头，他闭着眼睛，意识乱糟糟的，又晕乎又难受，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扣住了贺延舟手指。
两个人的手就这么变成了十字相扣，但眼前的情况紧张，两人都没意识到。
贺延舟开过路口，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看唐纪安的情况。
“还行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袋子。”
唐纪安摇摇头，他又喝了几口水，压住了那股想吐的感觉，但头仍旧很晕。
今晚他酒喝杂了，现在酒劲上来，这具身体就开始受不了了。
贺延舟想摸摸唐纪安后背安抚他，指尖动了动，他忍住了那个冲动，也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和唐纪安牵着手。
贺延舟心神一荡，看唐纪安难受地闭着眼睛，他悄悄收紧手指，扣住唐纪安的手。
唐纪安的手比他的手小，手骨纤细，捏着有些软软的。
好想捏着唐纪安的手指玩。
贺延舟克制地忍耐着，他注意到对面街道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于是说：“我去给你买醒酒药。”
唐纪安闭着眼应了一声。
虽然舍不得，贺延舟还是放开了唐纪安的手，按开车门准备下车。
唐纪安感觉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要跑了，于是下意识的收紧指头，牢牢抓住指尖扣着的东西不放。
贺延舟被唐纪安拉回座位上，他回头，看到唐纪安仍旧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贺延舟停顿了片刻，低声开口：“唐纪安。”
“嗯？”唐纪安睁开眼睛，晕得有些呆滞地看着贺延舟。
车顶灯比路灯光亮，但光线十分柔和，像是某种温柔的蜜蜡，渡在人肌肤上，将人的肌肤修饰得细腻光滑，充满了油画一样的动人质感。
那双眼睛也干净茫然，毫无防备与杂念，看得贺延舟心慌意乱。
唐纪安开口问：“怎么了？”
贺延舟放低视线，看着他被唐纪安握着的手：“我得下车，去给你买药。”
唐纪安反应慢了两拍，跟着贺延舟的视线方向，慢慢往下看。他看到了自己和贺延舟交握的手指。
贺延舟手大，手掌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被唐纪安贴着掌心，用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
唐纪安思维迟钝，先是想到贺延在的手，一双很好好看的手，然后是这双手现在被他抓着，最后才变成一个具体的概念——他正牵着贺延舟的手不放。
唐纪安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指。
“抱歉。”
唐纪安扭开脸，心跳变快，血液上冲，让他脸上发热，头也更晕了。
“没事。”贺延舟握起空落的手指，很想再说一句，我的手你可以牵，不过没那个脸皮说出来。
“我去给你买药。”
贺延舟留下这句话，带着手机下车。
药店就在路边，与贺延舟的车只隔着一条绿化带。副驾驶挨着绿化带，唐纪安抬眼就能看到贺延舟的背影。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的卫衣，戴着兜帽，肩膀很宽，腿很长，连背影都是高挑英俊，吸入视线的。
贺延舟进入药店，他没戴口罩挡住脸，把兜帽拉得很低，埋着头挑好醒酒药，然后拿去结账。
他身量高，哪怕穿得休闲简单，存在感仍旧十分强烈。以至于一进入药房，就被收银的男性Omega注意到了，视线一直停留在贺延舟后背上。
贺延舟拿着药去结账，那位Omega趁机偷看他长相。贺延舟低着头，看不清眼睛，但鼻梁和脸型的线条优越，骨相里的帅气藏不住。
收银员Omega心里先是惊叹，然后是眼熟，最后猛地认出来，这不是刚复出不久的影帝贺延舟吗？
贺延舟付完钱，快步离开药房。
收银员Omega反应同样很快，立即抄起手机，拍到了贺延舟的一张背影照，然后发朋友圈炫耀：“真巧啊，半夜碰见了明星来买药。贺延舟本人比电视里看着更帅，而且好高。”
贺延舟买的醒酒口服液，照顾着让唐纪安喝了。
缓了酒劲，唐纪安靠着座椅，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贺延舟从后座捞出张毛毯，给唐纪安盖上，让他先睡了半小时，顾及着唐纪安不会晕车想吐了，再启动车子，车速平缓的开向唐纪安公寓。
尽管贺延舟已经开得很小心仔细了，但红灯停车的时候，唐纪安还是醒了。
贺延舟道：“还晕吗？”
唐纪安摇头，吃了药，还睡了一觉，他酒劲下得差不多了，现在，另一个更急迫的问题蹿了出来。
酒水喝太多，唐纪安尿急了。
这股尿意来势汹汹，唐纪安并拢双腿，死命忍着。
他不能在贺延舟面前扭着身体喊我要上厕所，太丢脸了。
贺延舟时刻关注着唐纪安的状态，很快就发现了唐纪安的坐立不安。
“怎么了？”他抽空转头看了看唐纪安，瞧见了唐纪安紧紧并着的腿，“要上洗手间吗？”
唐纪安难堪地沉默。
贺延舟默认他就是要上洗手间，抬着头四处往外看。
道路两旁只有商业街，没有公共洗手间之类的标志，前方不远处倒是有一家酒店。
贺延舟问道：“要不去酒店开间房？”
唐纪安快忍不住了，紧急的生理情况在前，顾不得在贺延舟面前别扭，他点头：“好。”
“那你把帽子和口罩戴好。”药店的事情提醒了贺延舟，他得注意和唐纪安的一举一动，“一会到了酒店，我去前台开房，你在大厅等着，等我开好房，你保持距离跟着我进电梯。”
唐纪安：“嗯。”
贺延舟加速，很快将车开到酒店门口，车子交给泊车员，他快几步去前台开房间。
唐纪安慢几步跟在后面，坐在大厅休息沙发里，继续忍耐着急的生理信号。
想着只是借用洗手间，几分钟的事，贺延舟只开了一个小时的钟点房。
拿到房卡，他看了一眼唐纪安，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视线，一起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空闲着，没有其他客人，贺延舟手拦在电梯门上，等唐纪安进来了才放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两人顺利上楼，抵达十七楼的房间。
贺延舟刷开了房间门让唐纪安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唐纪安着急解决问题，急匆匆进了房间，贺延舟细心帮他关上门。
唐纪安忘记从贺延舟手上拿房卡，开不了灯，房间里窗帘没打开，黑漆漆的，唐纪安没注意到脚下玄关的台阶，一脚尖踢上去，顿时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