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顷时一片乱遭,重华目光阴翳,手指紧捏在了一起,他正欲下令施以雷刑,由远及近却蓦地响起一道清音。
“所以,你用你的私心得到了什么?”
一时所有的仙家均朝着声源处看去,白衣冠发,墨发翻飞,有如此容姿者天界并非多见,不日前又因沧溟海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大多识得来人是谁。
“宴挺,你不觉这可笑可悲之人皆是你么。”曲浣搭垂着衣袖,步步朝他走过,自始至终目光紧盯在宴挺身上,却并非满载着恨意,幽深漆黑却教宴挺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曲浣······”重华从座上起身,念他未必会来,却不晓得此时他竟然出现。
“嗬—”宴挺沉声一笑,满带着讽刺,“可笑可悲······曲浣啊曲浣,若来日与妖族大战,重华与你的那位上神之中必有一人做出牺牲,届时天界的根基被动摇,究竟是谁可悲呢?”
台下仙家怒意满盛,“宴挺小儿,休得在此煽言!”
“煽言?你们倒是很会逃避事实啊。”宴挺放纵一笑,略显出几分狂态。
曲浣缓步踏上刑台,却蓦地勾起唇角,浅声一笑,“或许会让你失望了,你所谓的猜想必然不会实现,天界的根基也必定不会被动摇。”
“猜想?”宴挺一怔,望着曲浣面上让他略发恐惧的笑容,声音忍不住打颤,“怎会可能,只要玄蛇族有螭杌和魔珠在,除非像数万年前那般天帝一族祭出元神······”
曲浣冷声打断,“难道你不晓得在此前,蒲伽老君曾为上神寻得过灵竹么。”
“灵竹?什么灵竹?”宴挺方才的狂妄不复存在,面上逐渐涌现出慌乱。
“自是能够替代他成为封印螭杌的灵竹。”曲浣面眸沉静,声音尤为的清晰。
众仙家议论纷纷,唯独重华眉间紧蹙,分明曲浣告知他,那灵竹早已毁在他之手,又何谈能够救得帝挚。
宴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定是······在说谎······”
曲浣缓步踱至他身前,极轻的声音说道:“我此时骗你,可还有什么意义?”
宴挺怔怔地望着他,似是想从曲浣脸上找出一丝半毫的痕迹,可那双眸中沉静宛如深渊,实在太过风平浪静。
“帝挚上神不日便回苏醒,元神亦也会恢复如初。”曲浣凝眸看向他,嘲讽一笑,“宴挺,深渊有底,人心叵测,玄蛇族如此利用你,你却也心甘情愿被他们利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笑之人是你,全盘皆输也是你。”
“不可能……”宴挺终是显露出恐惧,身子也止不住地发着颤。
“你之过错全推在他人身上,可你想过没有,若非你为人如此,铸方武神又如何会将兵权交由二殿下手上。”曲浣注视着他惨白的面容,一字一顿道:“如今,你凭什么不悔?”
宴挺喉头发紧,抬头惶恐地看着曲浣,许久,才生涩地从嘴中发出声音,“你……今日来,总不归只是告诉我这些……”
曲浣眸色忽地下沉,声音让宴挺犹如身坠冰窟,他道:“今日来,我还想与你讨回一件东西。”
宴挺愈发的恐惧,身子不由向后退去,“如今我已落得这般境地……一无所有,你还想要回什么?”
曲浣嗤声一笑,在宴挺愣住的一瞬挥袖抬手,届时竟连天兵也未来及反应,宴挺一边的臂膀便已倏地飞上半空,最后砸落在刑台不远处。
顷时血涌如注,溅落的血滴染脏了曲浣身上的白衣,他倒也不闪不避。
宴挺捂着断臂凄厉哀嚎,声音响彻整间场地,令那些仙家也不由地心惊胆战。
曲浣伸手扯开腰封,将被血染脏的外衫一把从身上扯下,众人适才瞧清他手中正执着把半长短剑,也难怪那只手自来时始终搭垂着。
他不作停留,不观旁人,转身便朝着来处步步走回。
“曲浣!我咒你日后不得好死!!”宴挺嘶哑着嗓子朝他怒吼。
曲浣离去的脚步有刹那停顿,头也不回地继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