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恭顺地站在一边,目光暗中打量着赵喜。
这人长得细眉细眼地,仰着头看上面的鸟儿,那纤细的脖颈比女子的还要细嫩好看。头发也黑,眉眼看着有股水灵灵的秀气。不像是安京那苦寒天气能长出来,倒像是四季如春的淮阳养出来水灵灵的少年郎。
怪不得能把世子迷得非要把人带在身边,一刻不离了才好。
天狗选了一只鸮,这里的鸟很多,赵喜一般都瞅着颜色严厉的鹦鹉去看,没注意到有只鸮在里面,被天狗一指出来,吓了一跳。
他看着这个长得有点像人脸的鸟儿,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这是鬼鸮,不太招人喜欢,叫声也不好听,额——这位小公子,你要不换个别的吧。”介绍的下人真心建议。
赵喜一看这个猫头鹰,看着小小的一只,体积也不大,圆圆的大眼睛边缘一圈虹色的圆,看着还挺可爱。
只不过跟这人说的一样,夜鸮的名声几乎跟乌鸦一样,声音难听道一叫就觉得要死人。民间这种鸟很不吉利。
这淮阳王府真是什么都不忌讳,这鸟也养在园子里,还跟其他的鸟儿放在一起。
“你喜欢这个?”他问。
阿天点点头,“它跟别的鸟不一样。”
这样啊,赵喜觉得孩子难得有个想要的东西,尽所能及就满足他吧。
那下人看着他们主意已定,就没再说什么,只道:“这只鬼鸮我们都是训练好了的,轻易不张口,对人也亲近,只要支起胳膊——像这样。它就会停在上面。”
他将手肘支起来,轻声对着那只鸮吹了声口哨,一阵翅膀扇动的声响起,足球大小的鸟就停在了他的臂膀上。
赵喜觉得这一刻这个小仆人酷极了,目光带着点新奇的看着他。
下人不自在的咳了咳,低头摸着夜鸮蓬松的羽毛,交代着怎么饲养它。阿天听得认真。
最后都交代清楚了,阿天试着吹了声口哨。
夜鸮的脑袋对着他,一动不动,大眼睛像两个灯泡一样跟他对视着。
他也回视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坚毅果决。
大概一分钟后,夜鸮终于扑棱了一下翅膀,阿天见势支起臂膀。夜鸮并没有上去,而是飞到了架子上站着。低垂着一张酷似人脸的头。
这小东西跟鹰一样,野性难寻,赵喜看着天狗,想说要不换一个乖一点的宠物,却见他双目发亮,仰头盯着它。
“小公子,这夜鸮驯服过了,但是终究是只恶鸟,你要真想要,可能有些麻烦的。”那人说。
赵喜:“要不你看看别的吧?”
阿天撇撇嘴,四下看了一眼,别的鸟儿再乖巧,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看了一圈下来,赵喜无奈的找人拿了只笼子过来,将猫头鹰装进笼子里带了回去。
“你既要它,就费心思驯服,不过我听说鸮类野性极强,实在不行也不能用偏激的法子折磨它,知道吗。”他看着提着笼子爱不释手的少年,嘱咐道。
天狗咧起嘴角,双眼明亮:“好!”
赵喜忍不住也笑了笑。
白天正是鸮类休息的时间,那屋子的角落光线暗,出来后阳光大盛,幸好下人体贴笼子上蒙了快黑布。但是赵喜还是带着天狗回了院子先安置这小东西。
院子的东南边有一间偏房,离主屋很远,天狗住在那里,在耳房寻了个架子,上面是木棍,命人把门窗都用布蒙好。
院子里的下人看见他们提了只夜猫子回来,表情一言难尽。
阿魁进来时正巧看见他们正在忙活拿黑布。一看那屋子小小一间,跟个蒸笼似的捂住,疑惑道:“干什么呢这是?”
有还闲着的侍女,回到“是喜公子,他的随从从兽苑带回来一只恶鸟,养在那个屋子里,白天见不得光要挂上布遮住了。”
丫鬟的语气颇有些不赞同,看着阿魁道:“你去看看去吧,我们人微言轻不敢乱说,只是那鸟实在是不吉利,养在世子院子里不太好……”
阿魁听见只是养只鸟而已,责备的啧了她一声,“不过是养个畜生,主子的话你听就是了,做什么在这多嘴多舌。”
“可是世子——”
“世子不喜欢自会处理,用得着你在这瞎操心?”
小丫鬟垂着头不敢说话了,只愤愤‘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讨人嫌的兔儿爷’。
这声音不大,几乎是呢喃。偏偏阿魁耳朵尖,他目光顿了顿,低头瞧着她。
“喜儿,越发没有规矩了。”
喜儿从小在赵雪阳身边伺候,地位自然是跟其他的丫鬟不一样的,与阿魁也算是一起长大,自觉能够说得上话。在知道赵雪阳身边带了个男人回来后,与阿绫是一样的心情。
她道:“还宫里出来的人呢,这么没规矩,在别人家捣这些乱,自己作践自己,竟是些娈宠做派!”
身边往来的丫头仆人闻言惊讶又担心的看着她。
阿魁脸都黑了,没想到这女人醋起来脑子都没了。喜儿多伶俐的丫头啊,都口不择言了。
“你敢议论主子?”他骂道,恰巧赵喜出来了,他低声道:“回头我再收拾你,祸从口出知道不,这种话千万别说了!”
罢了迎上去。赵喜走下台阶,额上都是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