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商讨着,杨氏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个男娃,说:“夫人好,我乃礼部尚书张烈义子张无虞,义父叫我前来告知您府上贵人一声,今日朝上消息,说明日重开勤政殿,开始上朝,宴请百官,恐有大事发生,叫他务必小心。”
说完人就跑了,穿着一身的小厮衣物,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和那入了水的鱼儿一样。
杨氏知晓消息紧迫,不然以礼部尚书谨慎的性子,也不会找这么急切的法子传递消息。她连忙关上门,把大锁落下,提起裙摆往屋里跑,将无虞说的消息告知屋内两人。
“重开勤政殿?”杨擎怔楞,“这消息到底是皇上的,还是太子的?”
文乐拧着眉,说:“我今日再去宫内一趟,周璋恐怕快拿到让位书了。”
长生殿外多了一倍的侍卫,摩肩接踵,似怕里头的人钻地跑了一般。
里头文帝已经将让位书写好,拧着眉坐在高处,握着笔不放。
周璋站在远处,用手帕捂住口鼻,轻声咳嗽,他的脸色也不太好。
傅骁玉瞧着暗暗称奇,这周家到底是什么毛病,明明皇位就差一步就能到手,怎么表情还是这般凝重。
周璋一步步往里走去,见文帝盯着他,竟是笑了,道:“父皇何苦这般盯着儿臣?”
文帝轻叱一声,说:“朕就是不知,日日陪伴在侧的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周璋不答话,掀起衣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父皇可知,儿臣是何时起了这大逆不道的心思?”
“何时。”
“搬出王府的时候。”
周璋像是陷入回忆,慢吞吞地说着:“娘亲要儿臣努力,儿臣日日夜夜泡在书房,从未出去半步。娘亲是大家闺秀,自幼便是学习皇后之道,要儿臣性子温和、笑,与官员们保持联系。寻常小孩儿玩的是小木马,儿臣玩的是沙盘。父皇知晓王府阶梯有多少个吗?有二百三十个,每回儿臣犯了错,娘亲便要儿臣跪着爬那阶梯,要给儿臣一个教训,才记得住不会再犯。那么多人,小厮、丫头、和护院,目不斜视,儿臣嫌他们的眼睛太沉,压得儿臣跪不直。
“父皇继位,儿臣从王世子变成了太子,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变了。原来东宫的台阶,那么少,少到儿臣跪下,都算不得娘亲口中的责罚。那会儿儿臣就在想,若是这皇宫也能成为儿臣的就好了。儿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阶梯,一阶、一阶全部铲平。”
周璋说着,看向高位,问:“父皇,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