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没多久屋门缓缓拉开了一条缝,来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她透过门缝,上下打量着二人,问道:“有何事?”
宁桓拱了拱手,回道:“与友人晚间在林中迷了路,恰巧来到此处,不知姑娘可否允我二人在此借宿一宿。”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了一张银票,顺着门缝塞给了门后那个年轻的姑娘。
她推拒掉宁桓递来的银票,蹙了蹙眉,凝望着肃冼与宁桓的眸光中透出了一丝复杂之色,眼神微闪了闪,沉默了片刻后,她抬起了眸,语气不善地看向屋外的二人:“这里不留人。”她的语速很急很轻,像是生恐被发现了,催促般地朝二人冷言道,“你二人还不快走。”
年轻女人正要把门阖上赶客,屋内忽地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她整个人蓦然一怔,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扣在门扉上的指节因用力而苍白失了血色。半晌,她眼神晦暗不明地望向了肃冼宁桓二人,“村长已同意你二人留下来了。”门缓缓敞开,那位年轻女人站在屋内,对着二人说道。没了方才那冷言冷语的架势,在一刹那间宁桓仿佛从她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悲悯与无奈。
“随我来吧,村长要见你们。”年轻女人语气缓了下来,她出了屋领着宁桓与肃冼二人来到了另一间宅院前。
这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坐落在村道的尽头处,宁桓有些诧异,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之处也能遇见一座如此气派的宅院。红灯笼自正中的牌匾两端悬挂了下来,上头蒙着一层尘埃,裹地灯火也有些晦暗。宁桓盯着头顶那空无一字的黑漆牌匾微微有些愣神。
年轻女人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内站着三两个人,闻声她们缓缓地转过了头,混沌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肃冼与宁桓二人:“又来人了?”其中一人扯着嘶哑的嗓音说道。她们佝偻着背脊,举手投足间显出了一副苍老的姿态,可面上的摸样却如十七八的少女般年轻。
宁桓轻轻拧了拧眉,心道这里果然有古怪。年轻女人并未答话,带着二人绕过了长廊,踏进了宅院的厅堂之中。成排的白烛燃烧于两侧,烛泪滴落于烛台之上,火光照亮着整间厅堂,正中的扶椅上已坐了六人,正是宁桓与肃冼茶肆中见到过的那几位壮汉。
六人见了宁桓与肃冼二人面上也纷纷露出了一番诧异的神情。为首的络腮胡男人眯着眸,鹰隼般的眼眸扫过了二人,冷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们也是为了那东西来的?”
肃冼未置一言,那络腮胡男人却已经默认了二人来此的目的,他冷哼了一声:“毛头小子,找死的功夫倒是不小。”
肃冼挑了挑眉,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之事,他微微勾了勾唇,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蕴着一抹挑衅的笑意:“怎么他只派出了你们几个?”
宁桓微有些惊愕地望向肃冼,但很快敛起了眼神,他垂着眸凝望着底下又冷又冰的石板,知晓肃冼是在试探他几人的话。他们也是来这寻东西的,与当年肃冼爹娘来佘人镇的目的相同。可这几个彪形大汉究竟是替谁来的?
此时,脚步声“哒、哒”地自屋外响起,一个穿着黑色短袄的老太婆蹒跚走了进来,她蜷缩着背脊,蜡黄干瘪的面孔如一张苍老的树皮,已辨不出五官,唯有脸上那双眼眸如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碗口长的刀疤横亘在她的右眼之上,看上去更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大概就是村长了,宁桓心下暗道。不过他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里的村长竟是名年老的婆子。他紧蹙着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进村来,在这村落中就未见到男人的影子。
村里的男丁去哪儿了?
年轻女人走上前,在村长耳畔边轻语了几句,村长点了点头。她嗓音喑哑,语调极慢,喉间时不时透着“嘶嘶”的空气声,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下。不过村里有村里的规矩,夜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出来。”说着,挥了挥手命年轻女人将几人带了下去。
宁桓的眸色微微暗了暗,若是他没有看错方才老婆子手腕上的图腾是蛇衔尾,蛇衔尾……宁桓不安地舔了舔唇。
“姑娘。”宁桓跟在年轻女人身后,忍不住问道,“你们这儿为何没有男丁呀?”
年轻女人的脚步微微一顿,她侧过身轻轻掀起了眼帘,答道:“村里的男人打仗早已战死了,这里自然就成了寡妇村。”自后,年轻女人便再无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