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主座,朝左右各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今日冬至,按咱们北周的习俗,是要吃饺子的。正好今日休沐,朕就想着凑今天这个时间,成个家宴,咱们一块儿热闹热闹!”
“谢陛下!”
“谢陛下隆恩!”
难得裴確给面子,小皇帝诧异地多看了他一眼,心地猛然生出一种自己是个盛世明君的感觉——
左右都是他得力的臣子,而颇有威严的自己正对他们二人进行犒赏。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慕容纾身心舒坦。
“今日的饺子是御厨花了心思的,不单馅料调的精致,连饺子汤都是血参熬了十二个时辰出来的,两位爱卿今日可有口福了!”
李文忠扬了扬手里的拂尘,两队宫女鱼贯而入,端着托盘款款而来。
左边传来一声轻咳,声音微小,但慕容纾还是听到了,他摆了摆手,“李文忠,端个炭盆来!”
“陛下,不……”
话音未落,又被几声咳嗽打断。
慕容纾站了起来,脸上带了急色,“李文忠,拿朕那件狐狸毛大氅来!”
接过衣服,小皇帝疾走几步,垫了垫脚将衣服从卫泱脖子后面穿过,又七绕八绕地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你本就身子弱,怎么又穿的如此单薄!”
潼安接下卫泱手里的水杯,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家大人本是穿了斗篷御寒的,只是从承武门到怡和殿,路途太远,风雪不停,这斗篷就被打湿了,我家大人就脱了下来。”
小皇帝握住他冰凉的手,招呼着小内监将炭火盆再挪近一点儿,埋怨着,“太傅总是这样……朕早就说过,太傅进宫,是可以乘轿的。”
咳得厉害了,卫泱脸上显出一抹奇异的红,他摇了摇头。
“历朝历代都有律法,皇宫内苑,臣子不可骑马,不可乘辇,不可疾行。
规矩如此,臣自当依律而行。况且臣还年轻,这么段路程,臣走得动。”
又是一声咳嗽,慕容纾正要伸手给他拍拍后背的动作一愣……
这声咳嗽,怎么像是从另一个方向出来的?
18、那给裴卿也加个炭盆?
慕容纾转过身去,正对上裴確捏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脸。
是了!
不可骑马,不可乘辇,不可疾行……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裴確这狗贼在宫里干过的!
这个目无法纪的东西!
卫泱捏着手帕的右手掩住轻咳的唇,同时也掩下了唇角那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