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
裴確摇了摇头,“小胳膊小腿的,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一样?”
“行了,常平,回去吧。”
常平行了个礼,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裴確按着太阳穴的手松了松,敲了敲桌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而后是膝盖跪地的声音,“千岁爷。”
“小姐有下落了吗?”
“回千岁爷,还没有。”
像是早知道这个答案一般,裴確长出了口气,冷厉的眼神中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柔情,“再找!”
“是!”
脚步声逐渐走远,室内又恢复出一片死寂。
那屋子的主人拾起笔,摸出一份折子,又投身于漫漫长夜中。
*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夜色浓重的像刚研磨好的墨,均匀的泼洒在内宫的房檐上。
屋内的炭火烧的暖暖的,时间久了,睡在里面的人也就不难唇津生渴。
卫泱下了床,借着灯光给自倒了杯水,端在手心里暖着。
从这间房门出去,到廊下右拐直行五十米,就能看到一栋朱漆大门。
这个时候,自然是关着的。
里面会亮着灯火,灯火照着龙床,床上睡着他的学生,他的陛下。
卫泱就着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他唇瓣一片水意,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暖黄的灯光一打,倒是不显病弱的感觉。
他垂了垂睫毛,继续想着。
他的小陛下早就歇了,穿着明黄的锦缎睡袍,侧卧在宽大的龙榻上。曲起的小腿会紧紧压住被子,一张莹润的小脸沉沉掩在被子里。
他喉结微动。
不怪他过分熟悉,小时候的陛下,一直就是这样的。
作为卫家孙辈的嫡长子,他被赋予了最多的期望。
三岁学诗词,五岁能成诗,八岁熟读《十四史》,作《国赋》,哗然北周。
其文慷慨陈炼,其意恣意汪洋,远非一个八岁孩童能做到!
外界盛传卫家有门客代为舞弊,卫家上下虚荣矫作,不堪为国之重臣。
卫老太公无奈,领卫泱上了金銮殿,由先帝临场出题,燃香为计,年幼的卫泱踩在凳子上,手里抓着狼毫笔,在众位大臣的围观里,一笔一画,工工整整,题为《民策》。
香雾未尽,卫泱落笔,小手背在身后,示意自己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