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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次日一早,高长行起身早朝时,杨非雪的睡意方侵袭而来,她强打起精神,掀被而起,侍奉夫君洗漱宽衣。

刚成婚那几日,为尽妻子本分,她每日服侍他宽衣,之后高长行说她白日劳累,晨上可多眠会儿,她喜他的贴心,每每他早朝走了,她都还没眠完。只怪那时没留心,或许长行只是不想让她服侍,想要那个每日贴身相伴的人服侍。

长行的近身护卫叫进文,进文就像是长行肚子里那条唯一的蛔虫,长行想写字时,他提前研好磨,长行要短憩时,他早早铺了榻。

杨非雪初进门不知长行口味,两人房内小聚,仅自己喜欢的夹给他吃,进文全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他晓得长行吃辣要四分,甜两分,酸的多些,六分,整体要素淡。她的口味重些,高长行渐渐被她带偏了,进文察觉得比她都快。

种种迹象,甚是可疑。怪只怪她太大意,竟让进文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怪这么久。

也不能这样说,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在高家的时日毕竟没有进文长,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是他高长行明媒正娶来的,不像有些人,背地里假凤虚凰。

杨非雪递帕子给长行,长行顺手接过:“你昨夜没睡好,不用忙活,去躺着吧。”

他以为她在为昨夜之事讨好他,听他的语气,隔了一夜,昨夜的事已然全抛诸脑后。她就是喜欢长行这一点,生气时绝不端着,气过了绝不计较,拿得起放得下,心态真真儿的好。

进文一溜烟滚进来:“夫人,还小人来吧。”

杨非雪侧目,眼中寒光一闪,进文心中一骇,吓得嘭嗵跪倒:“小人知罪!”

你要是知罪倒还好了。杨非雪转回眼珠子:“你去外面守着,走远点。”

“是,是,小人这就走。”

进文走了,高长行自己穿衣,他也不生气,只是不解:“一大早这么对他,他可是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

杨非雪递过腰带:“没什么,最近不是太想看到他。”

门外咣当一声,是盘子打翻的声音,夹杂着良辰不满的声音:“进文你一直退退退的,要退到哪儿去,都撞到我了!”

之后是进文一连串越来越远的道歉声。良辰不依不饶,声音也跟着越来越远。

杨非雪心情好了些,这丫头,没白疼她。

高长行淡淡道:“唔,那我让他近日都离你远点儿。”

杨非雪在心里嘀咕,是你担心我找他晦气吧。

高长行镜前坐下,杨非雪帮他束发,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居安,以后但凡你就寝起身,沐浴更衣,别找进文了,有我就成。”她要阻止一切他和进文亲密接触的机会。

镜子里的高长行似被雷劈了两下,杨非雪暗想自己是不是太激进了,他会察觉到什么,忙解释道:“你昨日说不纳妾,总归我俩是要一辈子过的,进文他早晚都要娶妻生子,我怕他到时顾不上你,还是早早接手比较好。”

‘娶妻生子’四个字她特意说得极重。

高长行没接收到她的暗示,雷劈完后,他神情恢复正常,觉得她的话甚是有理,她束完发,长行握住她的手,让她细细留意一番,有没有合适进文的姑娘,进文这个年纪,也该成家了。

他这是以退为进,故意试探她对进文的态度?

杨非雪笑得像朵粉嫩菊花儿一样,应下他的话,留意,她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留意,早日给进文娶一房美貌娘子。

临走前,高长行欲言又止,在杨非雪期待的眼神中,终是委婉地说了出来:“非雪,其实进文他有些怕女人,你做媒,遇过这样的事,挑好人家后,可先帮他解开心结,再行牵线。”

“怕女人?”

她怎么没看出来?他倒是比较怕良辰,良辰那暴脾气,哪个良家小男不怕?她眯起眼睛看长行,又是以退为进之术?

高长行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怕你,但是你一生气,他怕的比谁都厉害。”今早的情形说明了一切。

怕女人,但不怕她?感情她在他眼里就是个男的?

杨非雪看向长行的眼神复杂起来,他不与旁的女人亲近,但能与她亲近,也当她是男的?

连番打击让她头发晕,脚发虚,差点站立不稳。

见她气色不佳,高长行又劝她去睡,她听话地去了,只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梦。

这一觉补得没多大用,还让她做了个更可怕的梦,梦里她是个男人,长行深情款款地对她说,不要顾及世人眼光,唐律都未明令禁止,我们彼此有情,就在一起吧。

吓得她一身冷汗。

醒来时,睁大眼睛,不想天不想地,也不想进文和长行,她只纳了闷了,疏议是他们媒人奉行的金科玉律,制律之人既能想到禁止官民、贱良、同宗同姓、居丧、逃妇等等成婚,怎么能漏了一条,这最关键的一条怎么能漏?

若大家都钻了这个空子,大唐岂不无后?

昨晚牵的红线们,今日在红叶馆门口排了长长的队,杨非雪一见这阵仗,抖擞精神,王阿桃也不能偷懒,吴才也被她抓来现用,良辰哑叔和一众小厮在楼下招呼,几人配合得如同天衣,昏天暗地的忙,一连忙了整四日。

四日间,杨非雪常常一沾枕头就入睡,没空去思考长行跟进文的事,三人过得倒也相安。

四日后,礼书之事交与良辰他们清点,杨非雪又拾起进文这件烦心事,心情沉闷。

王阿桃见她失了魂儿似的,开解道:“我也听说了,高大人在庆会那晚沾了朵花儿,惹到你生气了,回来后大家都不敢接近你,连劝都不敢劝,生怕被无辜殃及?”

她茫然地看向阿桃。长行沾花?这从何说起?

王阿桃痛心疾首道:“有人看到长行被人骂登徒子,可不就是欺辱了人家姑娘吗?还不止一个,唉……男人都是这样,贪图新鲜。”她看了看杨非雪的苦瓜脸,话锋一转:“你也别往心里去,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男人在外如何混账,还是会惦念家里的。只是,你得早些要个孩子,稳固你的地位,等他的外室先有了,你在高家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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