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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2 / 2)

两行清泪滑出眼眶:“嫁给我之后,她所受的委屈,又何止这些。”

他近乎疯狂地揭开了和爹娘之间的遮羞布,并叫上了两位姨娘。

当年,高长志身患恶毒之症,高长行以身试药,有损其身,在名医的调理之,也当无碍,可,经不住有人偷偷换掉调理的药,才让他的身子受损更甚,在尚武堂训练时所受的伤,不过是引子,真正伤身的,另在他处。

高夫人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只希望他的身体差一些,不要阻了他亲儿子的路,宁欣郡主在心头压了她一辈子,她不愿自己的儿子也被郡主的儿子压着,他也看出高夫人对自己手下留了情,才默默压下此事。

娶了平民杨非雪,高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却不想有人诞下高长行的血脉,才有了避孕药之事,事实上,夏姨娘并不知,她端的那碗不是避孕药,哪怕杨非雪不管不顾闹起来,也只会当作误会一场,真正避孕的,是两天后严姨娘送去的糕点。

高长行跟杨非雪未圆房时,自然不会往孩子方面想,饶他聪明一世,也还是疏忽了。高夫人经常为高长行无子之事烦忧,时不时地暗示要为其纳小,杨非雪更不会疑她,前期还尽心尽力地为他找小妾。

夏姨娘,向来是墙头草,看高哲和高夫人的脸色行事。

至于严姨娘,刚开始并不承认,但被捅破自己原是有婚约的女子,却被高府强抢的事实后,供认不讳。进高府非她所愿,她原本可以嫁个普通人,做个正妻,但对方怕得罪高哲,打昏了她送过去。她挣扎过,最后还是认命了,也慢慢接受了高哲,可笑的是,发现自己只是个影子,因为眼睛长得像宁欣郡主,才被纳入府中,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宁欣郡主不在了,她儿子还在,那避孕的糕点,也是她极力怂恿,拿杨非雪出身低下说事,高夫人才勉强同意。

高哲,怀着补偿心理,任高长行活得开心,过得喜乐,哪怕庸庸碌碌一生,他也养得起他。这种补偿,其实怀着一种诡异的担心,高长行渐渐长大,越来越像宁欣郡主,骨子里子也越来越有郡主的刚毅,看到他的眼睛,就仿佛看到郡主在倔强地盯着自己,让他害怕,不敢亲近,这种不敢加上他几乎无条件的顺从,让两人之间无形中多了一道屏障。旁人看来,却是高哲溺爱大儿子,从无指摘,才让三个不大受宠的孩子娘才会凑到一处。

高长行一条一条的说,强硬惯了的赵妈眼中含了泪,原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却叫谁也看不出来,高府的掌家大权原在赵妈手中,高长行十岁生辰得知自己身世的头一件事,便是叫她移交掌家权,那是在向高夫人示好,他从不想争什么。

几十年的枕边人,高哲怎会一点感觉不到夫人的所作所为,横竖是他对不住夫人,是他先娶了旁人,让她饱受委屈,为了怀念郡主,他纳了两个妾,夫人都没说半个不字,女人那点嫉妒心,不过是想发泄,任由她去便是了,不想,她居然背地里做出那样的勾当。

高夫人见夫君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厌弃眼神看自己,不惧反怒,她已经不奢求自己跟一个死人争地位,可自己的儿子也争不过吗,他对高长志从不吝啬打骂,哪怕只是写错一个字,对高长行,哪怕发现他偷偷在埋不正经的书,都能笑着夸赞他聪慧,如此偏心对待,又何怪她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权益。

两个姨娘也吃了豹子胆,吐出腹中苦水,高哲头大如斗,也蓦地惊觉,她们长得再像宁欣,平时再顺着他的意,也不是她,尤其真遇到事的时候,完全是相反的人。

话既摊开了讲,高哲跟大儿子谈了一次,父子俩月下对酌,如好友一般,高哲问他赐婚的圣旨已下,要作何打算,高长行说了认柳杲为义兄的计划,高哲知道自己再劝也只会将这个儿子越推越远,便道,不用你认义兄,我认他作干儿子便是。

酒杯一碰,父子俩都不用再多说什么。

柳杲与义清公主的婚期定下,高长行去了红叶馆,王阿桃不似以往的花红柳绿,只着一身孝衣,头戴荆钗,早猜到他会去,她将杨非雪的东西交给他:“媒人馆要卖了,这些,我想你收着最合适。”

她说:“雪丫头曾跟我说过,她每一本书册里都有一个月大媒或月大侠,其实,月大媒并不是她,而是你,她是照着你来写的,但你们越来越像了,大家都以为写的是她自己。”

她又说:“姻缘树上,最高的,最中间的,最宽的那一块牌子写的是你们,我摘下来了,其他的,就烧了吧,陪着雪丫头,毕竟也是她的心血。”

她笑了笑,又说:“郑媒给我说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做的蔻丹中有避孕的成分,做蔻丹的法子是舅婆教我的,加什么花色,什么成分都是她一样一样教给我的,我想教给雪丫头,她手懒,不肯学,我每次做好,都挑一些她喜欢的送给她,三年了,她染了我亲手做的避孕蔻丹,整整三年。舅婆觉得我行为不检点,怕我一个寡妇不小心有了孕,会给家族蒙羞,却连累了雪丫头,是我对不住你们。”

高长行道:“不怪你。哑叔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我早知有这么一日。”王阿桃双眼通红:“他走的时候,痛苦吗?可有说了什么?”

“他走得很快,只来得及说三个字‘我知道’。”

王阿桃刹那间泪流满面,哑叔离开红叶馆时,她心慌得紧,有些话,怕来不及说了,她拉住哑叔,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是你。”

哑叔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翻身上马。

她阻不了他,只能在馆中等待消息,等到的,却是他的死亡。她那时内心像沉在一片无际大海中,双眼如同枯井,他本就是临江王一手培养出来的小将,仆固怀恩叛乱中,念着与她的婚约,最关键的战役中逃了,临江王身死,死在临江王身边的,是个身形与他差不多,但身上无一处完好的小将被误认作是他。

他上战场时,她一身嫁衣相送,等军队平叛归来,她白衣缟素,十里相迎。

长途跋涉,九死一生,他终于踏上长安的土地,得知的却是自己为救临江王英勇牺牲的消息,他不敢与任何熟人相认,成了佝偻的哑巴。

红叶馆招工时,她便觉得他熟悉,之后的一点一滴,让她确定就是他,他沉默不语,她缄口不言,默契地守着同一份秘密。

高长行是临江王之孙,宁欣郡主之子,王阿桃很清楚,从他知道有高长行这个人开始,他便不再为自己而活了。

花了一年时间交接完国子监的任务,之后带高自横去过很多地方,兜兜转转来了洛阳,他想着,这里是她的长大的地方,哪怕是魂魄,也会寻着记忆回来。

一月前,云舒客火急火燎地上门找他打架,约定谁输了就告诉对方一个秘密,他毫无心思,不欲理会,云舒客却胸有成竹地说,这个秘密他一定感兴趣。

于是,他领着高自横来了孟津县。

人群忽地一阵骚动,高长行收回记忆,凝视着身边的妻子,眼神温润,笑如三月里的暖风。

当初,和离书在公主使者的监督下送到了户部,那时,户部尚书陈琼大人与其夫人才和好不久,念着当初杨非雪讲的几桩复婚例的相助,装模作样看了看和离书,官腔十足地对他说:“本尚书最近手头的事确实多,可能顾不上你的事,还望见谅。”

他什么也未言,朝陈琼抱了抱拳。

“来啦,来啦,真的来啦!”

“快快,准备!”……

夜幕中,一点光亮拖着长长尾巴,似将军一样,巡视着他的军队。

杨非雪立即十指相握,低下头,合上眼,默默地虔诚许道:“愿能,一生相伴。”

高长行遥望贼星消逝的方向,在心中道:愿她,一生安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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