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青,”
“我跟我妈好像谈拢了,我答应她毕业前不做出格的事情,她也答应我,说等你回来还是跟以前一样疼你。”
伏城放下筷子,起身挪到了他旁边,陈延青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冲面前的空气说,“我觉得,要不然我还是同意杨向安跟我妈结婚好了,你知道我们现在住在哪么,城河路佳安小区,杨向安在我家对门租的房子,他一个老男人自己住,怎么想都有点浪费。”
“嗯,你说的也对。”
“伏城,”陈延青慢慢转过身面对他,背过了锅里的热气,眼前还是模糊不清,“我不是很喜欢那种偶然和必然的关系,仔细想想,我们也才来这世上十八年,往后那么多个十八年,走散了就是走散了,谁又能有别的办法呢。”
“我知道。”伏城应着,拉过他肘弯将人抱进了怀里,又在眼睁睁看着陈延青红了眼眶时捧着他半张脸吻住了他。
只是亲吻吧,从他的嘴角,到眼睑,他脸上的水渍温热的,咸咸的,叫伏城觉得心口快要爆炸了似的。
小铁皮罐里的燃气烧完了,火锅慢吞吞的冷却了下来,伏城将小夜灯的光调到了最低,抱着人倚靠在墙边,陈延青就横躺在他腿上,在他将腿曲起来的时候依然抱着他脖子跟他接吻。
那个吻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这中间,陈延青觉得脸上濡湿的,和伏城摩挲间,仿佛不止有自己的眼泪。
“到现在你也不肯留我,”伏城环抱着他,贴的很近时,说话也是气音,“你这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在想——”陈延青吸了下鼻子,用很浓郁的鼻音跟他说,“做人嘛,最要紧的是开心。”
伏城便笑了,手指抚过他有些肿胀的嘴唇,“学的不错。”
陈延青平复了许多,和他对视了一会,再次确认道,“你会开心的吧?”
“会,当然会。”伏城说。
“会给我打电话吗?”
“得先给我号码。”
“我写给你,你要背下来。”
“好。”
想了想,陈延青又道,“香港签证难办吗?”
“不难,”伏城垫在他后颈下的胳膊往上抬了抬,亲他之前说,“我回来找你。”
那个夜晚变得异常的短暂,整整一宿,伏城在天台抱了陈延青一宿,后半夜说了什么后来谁也记不清了,只是那天天刚亮,晨曦从远处的天边晕开,有鸟群从雁城上空翱翔而过,那之后没多久,朝阳东升,金色描了半座城,陈延青和伏城并排站着,问他,“白话怎么说喜欢?”
伏城告诉他,“我钟意你。”
陈延青便模仿着这话的口型,在那个无比灿烂的早晨跟他说,“伏城,我钟意你。”
伏城当天下午的车去江北,晚上直飞香港,陈延青在车开走后被段霄洺迅速拢进了怀里。
别离最是酸楚,人们对此往往手足无措,奇怪的是,那一刻压根无法产生大喜大悲的情绪,大多数人都像陈延青一样,噙着未明的笑意,转过身往回走,只有拂面的晚风知道,曾经炽烈的一切都就此落下了帷幕,返回校园的围墙当中,往后不知几年,陈延青都不会再是那年的陈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