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婚纱礼服的,这家店很冷门,也很挑顾客。”
陈延青原本在表示意会的点头,段霄洺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他突然明白过来,“啊,你们准备结婚啊?”
这话叫伏城也把视线放到了段霄洺身上,段霄洺很快嗯了一声,“是不是太形式主义了?”
“不会,怎么会呢,不过你们有这打算,怎么一个二个都一声不吭的?”
“他是打算都弄好了再告诉你们,不然中间有什么变动,大家都白高兴一场了。”
“这还能有变动?”
“对啊,”段霄洺拿下巴指向茶几上的名片,“变动就是这家店,她们家不是按订单顺序给做的。”
闹闹没吃晚饭,说是中午吃太多实在吃不下,陈延青便给热了牛奶,伺候小家伙喝完直至再次睡熟过去才回了卧室,伏城的会议也刚好结束,陈延青将那名片攥在手里,被他拉着坐在了他腿上。
“想什么呢?”伏城问。
“江北还有这么有个性的店,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不是说很冷门,没听说也正常,明天过去看看,你要是喜欢她们家的风格,回头我们结婚也定她们家的。”
陈延青点点头,反应过来搡了他一下,“谁跟你结婚?法律都不允许的。”
“唐姨答应就行。”
“她答应管用吗,我答不答应你知道?”
伏城歪着头打量他,在一阵思量过后亲了亲他,“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家店没有店名,店门口放了个告示牌一样的白板,上头写着‘催单勿扰’的字样。
“延青哥哥,你看,好漂亮的裙子!”
陈延青朝闹闹指的方向看去,这大厅朝阳的位置摆放了一个长方形的大案桌,案桌旁边有个半身的假人模特,模特身上便是闹闹嘴里那件漂亮裙子,看样子是一件未完工的礼服。
伏城停好车过来时,这一大一小就都伫立在那模特面前,此起彼伏的发出赞扬的声音。
见伏城来,闹闹兴奋的问,“大哥哥,我想给妈妈买这条裙子!”
伏城没作声,闹闹便收了声,有些可怜的往陈延青身边贴紧了些。
“等你长大,赚钱了再给妈妈买也行。”
陈延青的话刚说完,身后的木质楼梯上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声音下来的很快,三人转身的工夫,人已经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我这裙子没有现卖的。”女孩儿看着很年轻,波浪长发披肩,肥硕的T恤挂在身上,看起来跟这个店格格不入。
陈延青这会掏出名片,跟她说,“你好,我找——这个名片上的人。”
女孩儿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是我,Goldfish,”说完路过他往案台走,“有什么事吗?”
陈延青总觉得称呼她为Goldfish 有些怪异,便道,“KT,托我来拿些东西。”
女孩儿背对着,陈延青不知道她沉默的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秒里在想什么,只是听她说,“还没做好。”
陈延青又想起唐筝说出差要用的话来,“明天可以做好吗?”
女孩拿了量尺和笔,在一块布上比划,嘴里道,“门口牌子看见了么?”
“催单勿扰!”闹闹喊道。
女孩便笑了起来,“呐,你听见了。”
陈延青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某人,某人抿着嘴挑眉,“拿不到也没办法,她是你老板,不是你祖宗,”说完补充道,“这位也不是,受这气做什么。”
“嘶,”倒是会添乱,陈延青重新冲她道,“抱歉,只是她托我来拿,想必是到了约定工期,这应该不算催单吧?”
“那你让她自己来拿好了,”女孩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一手撑在台面上,说,“让她自己来,我免费给你们做一套礼服。”
“我们?”
女孩儿点头,看着闹闹,“包括你,小孩儿。”
Goldfish的话陈延青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唐筝时,三人在回家的路上,电话那头在问,“她没许给你什么好处?”
险些忘了,陈延青说,“她说给我们做礼服,免费。”
“行,挺好,”唐筝说,“她的礼服做的还不错,你们考虑考虑。”
电话被挂断,陈延青再看向伏城,对方有些忍俊不禁,“你这是上班还是当传话筒?”
“……我,”陈延青回头看向闹闹,“好好学习知道吗,赚钱多不容易。”
闹闹不知听没听懂,跟他说,“那个姐姐真的会给我做礼服吗?”
“得看刚刚电话里的人会不会去拿了,没事,我也可以送你一套。”
“谢谢延青哥哥……”闹闹有些失落,“妈妈还从来没穿过那么漂亮的礼服呢。”
伏城脸色没什么变化,陈延青刻意看了一眼,车子在车水马龙里穿梭而过,最终偏航,停在了医院门口。
“你带他上去吧,我抽根烟。”
其实在车子往医院去的路上,陈延青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没戳破,也没多说,带着闹闹找梁月去,进了大门再回头,车子缓缓开走了。
梁月看见陈延青是很欣喜的,招呼他坐下,还让闹闹去洗点水果,病房里的卫生间响起了水声,陈延青才好好的打量这个女人,时过境迁,当年那个身姿曼妙,美的跟雁城似乎无法相容的梁月,如今病恹恹的,略显沧桑的坐在床上,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净是无可奈何。
“老伏说闹闹在小城那儿,有没有不听话?”
“他很乖,梁老师,你的身体……”
“生了闹闹之后一直小病多灾的,习惯了,”梁月说,“延青啊,你觉得小城能接受他这个弟弟吗?”
“他……他没想那么多,闹闹毕竟还是小孩子。”
“是,我知道,他什么都分得清,”梁月顿了顿,接着道,“无论接不接受,闹闹都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都会顾好他的不是吗?”
陈延青答不上话,梁月是在问他,但更像是在给自己注射什么强心剂,陈延青觉得戳耳,更是在心头涌起一阵寒凉的意味。
“梁老师,你好好养病,”陈延青急着离开,起身后叫了闹闹,在他端着水果出来时,将果盘放在桌上,“我改天再来看你,闹闹我们先照看着,伏伯伯得空了再去接他就好。”
“好,麻烦你们了。”
陈延青微微的点头,随后带着闹闹走了。
那两天有闹闹在,时间过得特别快,出差前,陈延青把伏城和闹闹带回了胡桃园,因着家里还有只兔子要照顾,伏城上班时间自由,一并照看着。
航班落地前二十分钟,机舱内的播报将他吵醒了。
“睡的可够沉的啊。”
唐筝在办公,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陈延青看了眼,接着撑起身子坐直了,“唐总,你和谢景瑞还是很不一样。”
“怎么说?”
“他从来不在飞机上办公。”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延青完全醒了神,这时拿起杯子喝了口碳水,“他从来不让我替他办私事。”
“你是说我滥用私权?”
“有这个嫌疑。”
唐筝笑笑,双手在键盘上收拢,似乎在放松关节,“谢景瑞这么好,你为什么不选他?”
失败了,陈延青想,这样的人他一个都斗不过,于是叹了口气,“不知道我那套免费的礼服,还能不能拿到。”
“看来你也认可她的手艺了。”
“您怎么不觉得我冲的是她免费?”
“一个谢景瑞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照顾的人,一个动辄收到路易十四的人,即便是免费的东西,你也挑的厉害吧?”
陈延青思来想去,没有反驳,毕竟她这话夸的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