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没事，我不听他们说，我听你说
“哎祖宗，一晚上了，你别再吊着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拿了三等奖的是你呢？”
临下自习时，段木忍无可忍的摔了笔。
林喆还是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半张脸，低头刷着今晚的第四张卷子，死不承认：“我有生气吗？”
段木心说我又没瞎，要换做以前，你早拿着你的证书臭显摆个不停了，哪会像今天一样任由证书传遍全班一句话也不说，然后跟塞垃圾似的随手塞进桌洞。
林喆抬头看了一眼表，还有十分钟下自习，高二已经下自习十分钟了，某个王八蛋应该已经回宿舍了。
他烦躁的在草稿上圈了一大堆圈，用力过猛还把卷子划了个洞。
段木在旁边幽幽的说：“你有生气吗？”
林喆呼了某人一巴掌，“闭嘴！”
还剩几分钟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人开始整理东西了，书本和笔碰撞、桌子碰撞的声音在教室里异常嘈杂，林喆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突然想，某个王八蛋会不会有良心一点，现在会不会在教室外面？
算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林喆磨磨蹭蹭收拾完了东西，愣是拖到了差不多最后才走。
看着没有几个人的楼道，果然，人家前几天心血来潮等了你几天，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林喆脚步顿了顿，走廊另一头的楼梯上突然跑上来一个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停在了楼道口，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提起外卖袋子冲他晃了晃。
“你之前提过的烤鱼饭，我冒着生命危险翻墙买的，还好赶上了。”
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半条走廊传来，显得格外清亮。
“林吉吉，回宿舍吗？”
*
林喆本着“要不是看在烤鱼饭的份上我才不会跟你回宿舍”的原则，板着脸回了宿舍。
烤鱼炸的焦香嫩脆，刚掀开盒子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宿舍，江声把不加香菜的那一份递给林喆，自己拆另一份。
林喆没接筷子，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证书递给江声——那是江声的二等奖证书，今天太乱了，没来得及给他。
江声接过来，看着红底烫金的“获奖证书”四个字，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好像是笑了笑，随手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林喆捏着筷子，看着江声的动作，问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想要？”
江声拆着餐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先吃饭，我慢慢告诉你。”
林喆无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筷子，他预感到江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从未向周围人提起过。
有一瞬间他想开口让江声别说了，伤疤再一次被掀开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也比谁都想知道江声的过去。
“今天胡说八道还打了你脸的那个混蛋，叫马文波。”
林喆摸了下嘴角，“没事，我不听他们说，我听你说。”
江声好像是笑了笑：“马文波虽然不是东西，但其实他有些话并没有说错，我确实没有资格参加任何考试和竞赛。”
“我曾经成绩确实非常好，如果你的自恋分我一点的话，那我可能会说，一中也许没有人不知道我。”
江声正在挑烤鱼里的刺，一根一根的刺被放到旁边的垃圾盒里面，林喆却觉得江声真正挑的，是自己曾经的刺。
“那些第一名，一等奖，我有太多太多了，但我曾经一度，不，是直到现在，我都坚持是这些东西，”江声顿了一下，“间接的害死了我弟弟。”
他把这些刺从身体里掏出来，连皮带肉，一根又一根，鲜血淋漓。
“江岸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我们俩长得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江声想起了什么，笑了一下，“说起来还挺好笑的，明明和我长得一样，却不招女孩子喜欢。”
“说他成绩不好都是抬举他了，可以说是差的不能再差了，永远都在成绩单的后三位。我爸妈都是初中老师，和天下所有老师一样，他们喜欢成绩好的孩子，当然也包括喜欢成绩好的儿子。”
林喆差不多已经猜到了，“所以，江岸是不被喜欢的那一个......”
江声点了点头，“对，”他轻轻呼了口气，“尤其是我妈，她非常强势，对我和江岸的掌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当时还小，以为她只是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