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梦境
冬日的天空不管是不是出了太阳，在戚芮芮的记忆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第一次做完化疗的时候，戚芮芮的脑子里都是一片混沌。
浑身的细胞好像都在叫嚣着，翻滚着，让她觉得无比难受。
最后她虚弱地躺回病床上，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远深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是极其温柔的声音，可是传到她耳畔都成了尖锐刺耳的杂乱声。
戚芮芮头一次感觉累到了极致，是身体的疲累，可心里反倒因为结束这一轮化疗而觉得轻松了一丁点儿。
恍惚中，她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摸着她的头，动作饱含着深情与温柔，像对待一朵开到了极致要残败的花。
是谁呢？她不想睁眼，也实在是睁不开。
可是，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不会是吴远深，他没有这样的深情，也不会是宋逸恒，他没有这样的温柔。
只有顾清明，可是，为什么要是现在，为什么要在最后，遇见这样温柔又无辜的人？
戚芮芮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一滴泪轻轻滑落，她的悲痛与无奈全部在这间病房中淹没。
有人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将她那一滴眼泪擦掉，不留痕迹。
可她心里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悲痛，她几乎是没有意识地哀求着开口：“顾先生，你走吧。”
戚芮芮不知道此刻的顾清明是怎样的表情，她被一片黑暗与痛苦笼罩着，找不到出路。
下一瞬，她感觉到有人俯身在她额头留下一个眷恋的吻。
她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顾清明的声音传入耳畔：“我可以离开千万次，都会在明天与你重新认识。你别为难，我只想陪你到告别那天。”
至于告别以后的人生，顾清明没有想过，只是他知道，如果现在像逃兵一样撒手离去。
那么未来几十年的漫长人生里，他会悔恨，会痛苦，会被遗憾没日没夜的折磨到老去，死去。
戚芮芮再也没办法说什么，她用尽了力气，累到无以复加。
“睡吧。”顾清明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入眠。
她也便就真的这样睡了，她睡得很沉，仿佛人生过去的十几年都只是她一个冗长而又可怕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