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辛苦了
日子在A市一下子变得很缓慢，很安静，又像诗一般温柔。
算着日子，戚芮芮终于等到了过年的那天。
夜里的鞭炮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地响了一整夜。
她睡不着，也根本没有睡意，这一天，她的精神很不错，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为了衬得更喜气些，戚芮芮特意穿了戚岩旭特意给她买的一件大红的外套。
穿上去，不显得俗，反倒衬得她的皮肤很白。
因为头上的头发已经掉光了，今天她还特意戴了一顶假发，除了身体瘦了些，这样看起来，她跟一个正常人似乎没什么区别。
“姐！你好了吗？”戚岩旭的大嗓门在房子里回荡着，倒是给这个家里更添了点热闹。
而顾清明总是那样不温不火的，说起话来跟她一样淡淡的。
“别叫了，你姐很快就会出来了，不着急。”
戚芮芮就在这个时候推门出来，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慢悠悠的自己走出来。
两个男人就在门口眼神灼灼地看着她，脸上也难得这样开心。
“姐，我们今天吃团圆饭了！”戚岩旭就成了三个人中，最好调节气氛的那个。
戚芮芮在餐桌前坐下：“知道了。”
说完，她将目光落在顾清明身上：“顾先生，你过年不回家的话，你家人会不会很生气呀？”
顾清明从口袋里摸出已经黑屏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已经关机了，这样就找不到我了，回头过完年我再回去一趟，跟他们好好说说就行。”
戚芮芮脸上不免有些诧异，印象中，顾清明可不是一个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倒是显得有些孩子气。
不过更多的是，她明白，顾清明留在这里，完完全全是因为她。
她也没说什么，其实她也是个自私的人，私心里，她已经开始接受顾清明留在身边了。
甚至，戚芮芮希望自己的最后一程，能有顾清明陪着她，这样，她还能觉得，她这一生其实也还不错，毕竟在生命的尽头，还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够陪着她。
并且，戚芮芮也想过，如果一开始她认识的人是顾清明而不是宋逸恒，那她的结局是不是会全然不一样？
不过，她也并不贪心，能够遇见，她就已经足够感激。
这个年，过得十分温馨。
吃完饭，三个人便挨在一起看电视，时不时有些搞笑的桥段逗得人捧腹大笑。
戚芮芮笑着，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清明没有哭，却也指着电视里的人开始哽咽：“看吧，我就说她是会好起来的吧！”
后来，哭着，笑着，三人又陷入一片沉默。
过年后的三天，顾清明被家里的电话催得急，说是他的父亲生了病，让他赶紧回去一趟。
所以，在第四天的清晨，戚芮芮不得不短暂地告别顾清明了。
“等我，我会很快就回来的。”顾清明第一次拉着她的手，主动要与她告别。
戚芮芮还是淡淡一笑，很大方地放她走：“放心吧，癌症唯一的好处就是，会有足够的时间跟身边的人告别。”
顾清明忽然眼眶骤红，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一定要等我。”
比起顾清明难得激动的表情，戚芮芮倒是显得格外温柔。
她靠在他怀里，轻声问他：“其实，我一直特别想问，清明的意思是，你的父母希望你这一辈子活得清醒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