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了,是更好看。
贺峤连那种地方都是禁欲又雅观的,颜色很淡,跟他给人的感觉很一致,用一个耳熟的词汇形容,就是不粗俗。
但他脱了衣服以后又少了几分平时的距离感,就像冬天里细细的枝子剥去表面那层霜,下面脉络清淡,肢体纤细,再加上身上那股沐浴露的香味,整体非常勾人。
方邵扬酸溜溜地想,自己这个老婆一定非常受欢迎。
“把脸转过去。”贺峤咬着唇板紧脸,脸上涨得通红,“看什么看。”
他这才慢悠悠背过身:“要帮忙吗?”
“你出去。”
“你自己能行吗?”
这句担心很有道理。贺峤估计本来是想站着洗澡,所以把右腿的夹板用护士给的防水布包起来了,眼下要单腿站起来显然不是件易事。
他咬着牙想站直,尝试几次都无果。最后还是方邵扬蹲下来帮忙,“算了还是我扶你吧,都是男的脸皮怎么这么薄……”
“别碰我。”
从昨晚到现在贺峤一直对他表现得很抵触,方邵扬心里也上火,说:“不让我碰,那我出去叫护士来?你宁愿要陌生人碰也不肯让我碰是吧。”
“你——”
贺峤连胸口都是红的。
“我保证不看你,行了吧?”他敛眸把人利落地弄起来,手摸到皮肤觉得滑溜溜的,又牵过花洒给贺峤冲身上残留的泡沫。
这回贺峤不再推开他。
水声哗啦啦地响,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冲到左腿的时候,方邵扬让贺峤转过身去,手把着窗边的一个台子,“腿分开点儿,我帮你冲冲下面。”
方邵扬没有性经验,对男人也一直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动作神情都特别坦然。
贺峤却不同。
贺峤头低着,手指关节紧得发白。好不容易冲完了,他被人拿毛巾一裹,扛麻袋一样扛在肩头送回床上,腿间已经湿了一小块,只能用力夹紧。
方邵扬开睡眠灯躺到沙发上,却听见黑暗里微微发哑的声音:“帮我把裤子拿过来。”
邵扬就又从沙发上弹起来,找出病号服以后送到床边。薄被中伸出一只手来拿走了,指腹无意碰到了他的手。
手腕内侧麻痒痒的,邵扬一言不发地伸手摩挲,半晌没停下。
贺峤在被子里面穿衣服,床动得有点厉害,吱呀吱呀地响。邵扬就又觉得耳朵里面痒,大拇指摁着揉了揉。
穿完衣服,贺峤看了眼手机,有一条贺董发的短信:“我已经交待培元,近期你会留在国内,机票已退。”
他心中一阵烦闷,脸色就不大好看,打电话盘问了周培元许多事情。
方邵扬不想惹他生气,盘腿坐在地上继续修电脑。病房里只有一盏台灯,静悄悄地照着他手头那一片区域。
不知道修了多久,忽然被一个问题唤回神:“你好像很喜欢修电脑,方董事长打算培养你干这个?”
方邵扬反应有些迟缓,抬起头,与贺峤四目相对。贺峤脸上没什么温度,语气中却有不难察觉的嘲弄。
“你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你还有谁,难道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他话锋尖锐,句句带刺。
方邵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针对自己,明明在浴室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喜欢摆弄这些玩意?
“我只是觉得修这些东西很有意思。”
贺峤盯着他:“玩物丧志。”
邵扬低下头,去拧那枚一直拧不下来的螺丝:“爸爸让我学的那些,我试过了,学不会。”
回方家认祖归宗之后方永祥给他找过家教,学的无非是些金融和企业管理之类的知识。但那些东西一来枯燥无趣,二来他还要忙毕业的事,两个月间毫无进展,气得方永祥将课给停了,直斥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东西。
贺峤不知道这些,只当他随口抱怨,懒得再理会他。
房间里剩下螺钉跟金属槽之间,那种细微的摩擦声。半晌沉默后,却又听方邵扬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教我吗?那些东西我是真的找不到入门的办法,公司的人我又一个都不认识。”
“你去过荣信了?”贺峤问。
邵扬说:“去过一次。”
大哥方怀业的余威犹在,中层以上的领导全都是方怀业一手提拔上来的,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去了一次就放弃了?”贺峤有些轻视。
方邵扬不欲解释,手拿起子没作声。昏暗的光线下,贺峤只感觉他有些沉默,不像之前那么没心没肺,反而像是有许多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公司不是学校,我更不是你的老师,没有义务教你。”贺峤说。
方邵扬似乎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当晚两人再没有其他话。
睡到迷蒙时,贺峤半夜醒来,见角落的台灯倔强地亮着,方邵扬还在埋头修那台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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