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峤跟周培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坐直身体。她一挂,周培元马上就问:“孙总怎么了,病了?”
“不是孙总,是邵扬。”Shirley低头绷着脸,指尖在触摸板上快速滑动,片刻后猛地松了口气,“找到了。”
周培元身体微微前倾:“找到什么?”
“邵扬的X线片。上个月我陪他去医院拍的,发过去说不定对确诊有帮助。”
很少见到她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大概方邵扬的状况真的不太妙。
周培元额头皱出几道深深浅浅的纹,一方面觉得方邵扬活该,一方面心里又有点堵。记忆中的方邵扬向来非常健康、有活力,很难跟生病这个词挂上钩。这是怎么了?
而他身边的贺峤,从听到那个名字开始就静静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几分钟后Shirley用力敲了下回车键,接着打通越洋电话:“我发出去了,一会儿你们直接拿给那边的医生看。他上次就是发烧,也是39度多。估计是那次的病没好彻底,这两天又太累了所以才会病倒……不是您的错,您别自责……没什么大事,放心吧,他这么年轻一个肺炎算什么,就是累的……嗯,嗯,我知道……”
包厢一片寂静,除了她紧绷的声音。
越听周培元心越沉。
“有任何事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这边24小时在线。”讲完电话后Shirley又查了旧金山那边的天气,然后静默片刻,才把头抬起来,“不好意思耽误两位的时间了。”
这时菜已经全部上齐。
她率先起筷,但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每吃两口她就要低下头看一眼手机,唯恐有什么突发状况,两位花甲老人应付不来。
“Shirley。”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转头,见周培元凝肃地看着自己。
“你说他之前病了,那是什么时候?”
她微微蹙眉,没有马上回答。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放下筷子:“周特助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
“邵扬住院那几天见过你,你们还说过话,忘了?”
周培元微微一愣,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他没忘。之前的确在中心医院见过方邵扬,但那时候以为方邵扬是来骚扰贺峤的,所以直接找人把他轰走了,为此还差点在住院部大打出手。
Shirley低声说:“贺总出事后他也病了,前前后后养了半个多月,就住在中心医院。你们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重要吗?是那小子自作自受。
一边这么想,周培元一边看向贺峤。
方邵扬住在中心医院,那他一定会去看贺峤,这一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但是贺峤……
贺峤敛着眸,视线并没有抬起来,眉眼间只有淡漠。
“先吃饭吧,下午还有工作。”他像是在用这句话回应周培元询问的目光。
就这一刻,周培元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不是怪谁,也不是难过惋惜,就是亲眼目睹两个曾经亲密过的人越走越远,越变越生疏后,内心最深处陡然生出许多感慨。其中或许还夹杂着些许感伤,物是人非的感伤。
少顷,他夹起菜想送入口中,可顿了一顿,还是搁置到盘子里,之后再也没有动筷子。
吃完饭,餐厅外的阳光收敛许多。
Shirley自己是开车来的,到门外就让他们留步,并且说之后会再找时间回请,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贺周二人转身往鹤鸣走。
没走几步,周培元回过头,见Shirley又打起了电话。中午的商业街上人很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她高瘦的背影在他们当中穿梭着,步伐匆匆。
方邵扬应该还好吧。
他收回目光,烦躁地踢走脚下一枚石子,“喝咖啡吗?”
贺峤摇了摇头。
“走走吗?”
“不了,直接回去吧。”
“行。”他两手插进裤袋,“那就回去吧,一大堆事呢,今晚又得加班。”
贺峤迟缓地嗯了一声。
路过一棵大槐树时,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向树干,脚步也不由得放慢。
“怎么?”
“没什么。”
其实每次路过槐树他都会想起一件事。曾经有一个人,爬到槐树上给他发消息求他原谅,还煞有介事地拍过一封手写的保证书。
那封手写信他没有放任自己看过,况且,也已经久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假如老天有眼,应该让他们之间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流浪的心继续流浪,沉寂的心继续沉寂。可是老天总是很爱开玩笑。
这一天还没结束,周培元就收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贺峤!”
他拿着手机闯进会议室,直接截断里面刚刚开到一半的高层会议,过去把声音压到最低:“出大事了,刘晟跟方怀业被抓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520,说什么也必须更新,要不然显得我不够喜欢你们。
摇尾
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