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看不清神情,手指依旧不紧不慢地叩着水族箱,像是在倒计时。
温沛棠应了一声,刚想去厨房端出晚餐,一直起身,头顶上的吊灯却倏然间暗了下来。
仿佛连串反应,吊灯熄灭的同时,其他亮着灯的房间也一起陷入了静谧的黑暗中。
“怎么……”温沛棠话音未落,宋非玦已经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灯光。
好像对这场停电早有预料。
怎么可能?温沛棠看着宋非玦,又摇了摇头,只怪自己的疑心病在不该犯的时候犯了。
“联系一下物业室。”宋非玦冷静地说。
“我先下楼看看,”温沛棠轻声细语道,她借着手机的亮光在一旁的储物柜里翻出只手电筒来,“是不是跳闸了。”
宋非玦“嗯”了一声,继续为温沛棠照着亮,直到温沛棠阖上门,脚步声越来越远。
手机的亮光被无声地熄灭了。
失去了唯一的光亮,别厅里的空气都是阴暗沉闷的。在夜色掩映下,像一个不清不楚的黑笼。
宋非玦抬起眼,望向监控上同样漆黑一片的摄像头——
上面的蓝玻璃滤片反射出了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宋聿名的戒心一向很强,最直观的一点体现在书房里上了锁的保险箱。
但宋非玦知道,鬣狗的戒心线里或许包括狼、猎豹、狮子,但一定不会包括柔心弱骨、没有丝毫威胁的兔子。
保险箱里是一沓文件,用牛皮纸文件袋整整齐齐地装好了。宋非玦挑出几张,是房地产项目开发审核和计税的申报文件。
底下的签名是叶正擎的,宋非玦多少明白宋聿名留下这份文件的原因,同时他也很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他打开照相,把那几张文件拍下来发给了叶惜灵,然后放回了桌子上。
放回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震动一声。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短暂的一声过后,手机与桌面接触的部分不断发出连续的嗡鸣声。
宋非玦翻动文件的手指一滞,他瞥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停顿几秒,移向了接听键。
通话的那端是方知潋清亮的声线,伴随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声响:“你猜我在吃什么?”
“鱼皮角。”
宋非玦快速翻开几页文件,他从上至下扫视着文件的内容。
“……你怎么知道,”对面似乎吃了瘪,半晌才再传出方知潋的声音,“吓我一跳,你不会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吧?”
“你找找有没有。”宋非玦半真半假地答,手上翻页的动作没有停下。
就算看不见,他也大概想象得出方知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