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一进门就是床,对着冰箱和电磁炉,留出供人通过的空隙很窄,好在干净,即使一个月没回来也没落太多灰尘。
从去年开始,他经常往返于燕京和临川两地,索性租下了这个开间。温沛棠近几年腿脚不便,人也爱想东想西了,宋非玦不止一次听郁姨偷偷和他说,温沛棠在和他挂了视频以后默默流眼泪的事。
宋聿名一死,没人肯再帮他遮着受贿的漏洞了,钱和房子该收的收,该还的还。温沛棠治病不舍得花钱,宋非玦在牢里不好过,她在外面同样不好过。
但即使是这样,温沛棠依旧还残留着那么一点天真的期盼——她还是希望她的儿子像以前一样,能自由地甩掉那六年的包袱,重新开始,并且不用吃苦。
然而事实让她难过了。
宋非玦知道温沛棠所有的想法,不同的是他心里生出一种近乎讽刺的庆幸。
无论是宋聿名这个人,还是他留下的脏钱、东西,终于都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冰箱之前一直在断电,里面什么都没有。宋非玦关上冰箱,把桌子上的水壶插上了,或许是太久没用的缘故,水壶插电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提示灯变红。
他把电排扯过来,刚要仔细看接口处有什么问题,门外却响起敲门声。
“快递。”
门口的人刻意压长了尾音,很有耐心地敲三下停一下:“有人在吗?”
宋非玦把电排放回原处,水壶还在持续地发出噪音,门口的人似乎听见了,蓦地安静下来。
“放门外吧。”宋非玦很慢地走到门边,他靠着墙,对门外的人说。
“需要您亲自签收的。”门外的人不依不饶道。
宋非玦不再与他绕圈子了,手指往下压,开了门。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他把卫衣的连帽撩下去,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期待着宋非玦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
但是没有。
宋非玦看着眼前的方知潋,他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抱着个很大的纸箱子,看起来和高中那会儿没什么差别。额前的刘海沾湿了点,大概是淋了雨。
视线下移,宋非玦的视线停在了方知潋脖颈上的项圈。
那是条银色的项圈,像大一圈的手铐质地,反射着软质的光。项圈扣起来的地方系了条链子,上面坠着一把不大不小的锁头。
方知潋好像很冷似的,的确,今天的温度比前几天下降了不少。他把手指都缩在袖子里,脸却仰着,故意让宋非玦看见那条项圈一样。
“不是说想好了让我来找你,”方知潋把敞开点口的箱子往上掂了一下,很费劲儿地托住,“我想好了。”
宋非玦没有去看那个碍事的箱子,他的视线从项圈回到了方知潋的眼睛:“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