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因醒看着黎远山带下山的那几名弟子的背影,心思飘忽,又一次想起了苎萝山庄妖火飘摇的那夜。裴君迁一走,危机解除,他跟着黎远山一起去安置尸体为其超度时才发现,太乙门倒下的弟子,一个也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血焰教如他们来信所言,只杀苎萝山庄,未曾伤害他人性命。
裴君迁……
徐因醒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木柄的刻纹。
江湖人传言,裴君迁此人,妖人媚态,放浪形骸,行事作风处处透着妖邪之气,另外,还有断袖之癖,荒淫无度,座下护法四人,其中三名男子,皆是他的男宠。
徐溪眠,在武林人口中,他年天资卓傲,年少轻狂,洒脱不羁。
这些词,忽略褒贬义,内涵全然一致,而且,只有他知道,他的弟弟徐溪眠,也好龙阳。
但徐因醒从内心深处否认他们是同一个人,不是因为形体大不相同,那个隐秘的原由……
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却听一阵脚步声,徐因醒抬首,只见太乙掌门座下大弟子郑绍迎面而来。他一眼撞见徐因醒,面色微变,似乎极为尴尬。
郑绍朝徐因醒行礼,“无妄,一路长途跋涉,辛苦你了。”
徐因醒回道:“师伯不必多礼。”
“大师兄,师父怎么样了,可曾出关?”黎远山上前一步,先前汪天成的事他早已让随行弟子快马送信回山,此刻见了师兄,想起汪天成,一时感伤,“师父知道了汪师弟的事,心里一定不好受,都是我没用……”
郑绍宽慰了黎远山几句,又看回徐因醒,左右为难,最后长叹一声,“无妄,有件事师伯必须先跟你打声招呼,你可别怪罪。”
徐因醒微微颔首:“师伯请讲。”
“溪眠……溪眠回来了,他说,想拜入太乙门下,师父已答应,收他为关门弟子。”
扇柄攥进掌心,划出红痕,仍未断。
春寒料峭,三月的春夜,天朗气寒。
徐因醒经太乙门小辈指引,到了东厢歇息的地方。谢退小辈,正欲推门而入,只恍然一瞥,却见古朴长廊尽头,青衣男子黑发披散,凭栏微倚,手肘撑着下颌,不知在遥望何方,不似地上人。而屋内烛火明黄,毫不吝啬地挥洒在他身上,又平添几分现实烟火之气。一明一暗,一光一影,温暖和寒冷,将那人分为虚幻和真实的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