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痛一次,就要想起徐因醒一次,每想起徐因醒一次,就会多恨他一分。
他曾在寒室冻烂了胸前的剑伤,冻烂了嘴唇、双手,和双脚。他疯狗一般扒在石门处想要打开那扇门,缝里嵌满了他指尖的血肉。他哭喊、嚎叫,但不论是何种方式,他都无法看见走出去的希望,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回应。
只有他自己,永远的夜,永远的他自己。
他开始辟谷,在那张寒玉床上打坐练功,衣物被冻得固定在床上,紧接着是皮肉。
每动一次,都会撕裂自己的皮肤,永无止境。因为他同时需要运动,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冻得失去知觉,僵冷而死,而他想活着见到徐因醒。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只是几天,毕竟洞中无日月,他不见天明。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篆刻在石墙角落的心法秘籍,只是稍微试着练了练,便觉身上好受了些,那种感觉并非由内而外,反而好像直接整体减轻了寒冷的折磨。
当时他试过无数种徐氏心法内功,没有一种能令他抵御那间寒室特殊的寒气,唯有角落里的寒冥术,可以使他好受些许。他不是傻子,当即便练起了那种功法。
可惜,他并没有意识到,寒冥术之所以没能让他由内而外地保持体热御寒,正是因为,它是使人体内温度转冷,从而缩小与寒室的温差,才使徐溪眠觉得“没那么冷”的。
寒气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再也无法逆转。而寒冥术霸道至极,自此以后,除了寒冥术,他无法再用任何一种内功外法,否则必遭寒气淬骨、冰锥凿心之苦,而每用一次寒冥术,便只能使他身体再糟糕一寸。
他遍寻破解之法,在遇见裴无籍之后,才终于,看见了一点微薄的希望。
9 那可是一条人命
华容死了。
今日一早,看管他的弟子在给他送早饭的时候,发现他闭着眼睛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上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经断气了。
这下,徐溪眠从一个无端被刺杀、要讨公道的受害者,成了可疑的嫌犯。
即便事实正如他所言,是华容先要杀他,他才将华容告去理事堂,但这太乙门的上上下下,上至掌门下到看门弟子,都与华容相处数年之久,无一不对他喜爱有加,相反他一个刚刚拜进山来,就做了掌门弟子的外来人,他们才认识了几日?有的人甚至连见也没见过他。
亲疏远近,一看便知。更何况,以众人对华容的了解,他们根本不相信,单纯善良的华容会去加害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