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瑟儿本来还和颜悦色的,听见要钱,脸色一下变了,冷笑道:“姓李的,你是个孝子不错,可也实在不是个好东西!我从前养你,是看你会说话,能摇尾巴,你是个甚么臭鱼烂虾,腌臜泼才,没志气的软骨头货,我难道不清楚?”
“我是救人,不是花天酒地,你怎能见死不救?”李文俊抓着他的裤脚,仰头求道:“宝儿,你再接济我一回,最后一回!”见他冷冷地瞥着自己,心里一虚,往后看了看香药铺的牌匾,又生一计,盯着宝瑟儿的脸,迟疑道:“你在这里做事?他们知道你从前的营生?”
宝瑟儿可算把他看穿了,讥讽道:“少跟我数黑道黄的,欺心作孽的刁头,问我要钱,嘬你亲娘的奶头去!还敢要挟我,我呸!再来找我,使大耳刮子呼死你!”
————————————————————————
*赙仪,向办丧事的人家送的礼。
*承祧,指承继为后嗣。
七四,谁使掩抑啼孤茕
掌柜出来了,看见李文俊在那里纠葛,便远远地喝道:“潘小桃!在那里做甚么!”
宝瑟儿忙推开李文俊,手在巾布上擦干净,扬长声音答应道:“来了!”
李文俊扯住他的袖子,阻拦道:“宝瑟儿,不要走!”一面用眼神示意,压低嗓音:“你要是走了……我可真说了!”
宝瑟儿反问道:“说甚么?”也放低了嗓音,脸色沉下来,威胁道:“仔细拔了你的舌头!”
说着,甩开他,头也不回地跨进门去。
自从那李文俊去年吃了连天横一通殴打,渐渐地无人找他作清客,远近都知道连少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开罪了他,眼见得日子愈发地捉襟见肘,如今见到宝瑟儿,犹如见了观世音菩萨,知道他嘴硬心软,哪里肯放过,牛皮糖似地来缠。
殊不知宝瑟儿看他,好似看一条落水的狗,心底何曾有半分怜惜,李文俊厚着脸皮一天来两三趟,见宝瑟儿不愿出去,便进来佯装客人,东问西问的。过了两天,几个相熟的伙计都打趣起来,宝瑟儿置之不理,只当他是个绿头苍蝇,专心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