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两。”
“五十两银子?”宝瑟儿慢慢地坐直了。
“黄金。”
“黄金?”
“看中了城东铺子里的一把刀,那刀是很好的。”
“一把刀?”宝瑟儿骤然提高了嗓子,把碗一顿,茶水摇荡,洒出两滴,高声道:“别卖刀了,去抢钱罢!”
提到钱的事儿,宝瑟儿心里总是很警惕,手里的把门很紧,钱到他手里,宽进严出,如同进了铁桶。
连天横平时便劝解他,我们两个没有孩子,俗话说:“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七尺,良田千亩,一日不过三餐”,纵有家财,留得到几时?宝瑟儿听了,也想通了,渐渐地将钱财一道看得轻些,可是连天横再要说那把刀,宝瑟儿便堵着他的嘴,不让他提了,道:“我要攒钱!”
说着,便拿出一张图纸来,指给他看,过了新年,要买哪些地,购置何处屋宅店铺,一笔笔的都是钱,怪不得每有入账,他便盘着腿在床上噼里啪啦拨算盘子,连天横也看不下去了,抱怨道:你这个掉进钱眼里的小财奴!
?再说李万胜这头,正要回家,可是天公不作美,眼见得窗外的雪又下起来,路上湿滑,牛车行走不便,实在没有办法,便折返回来,留在这里,用了午饭,主人家又替他安置一件客房,休憩一番,等到下午雪小了,再走也不迟。
睡了一觉,起来时,方到未时,恰好雪晴,便牵了牛车,叫上自家伙计,将要出发。
路过庭院时看见两个人头戴暖帽,穿得厚厚的,蹲在树下,围着一只竹筐,作出逮鸟的架势,李万胜见了,暗自纳罕,左边这不是连少爷?可右边那位又是谁?
连天横低声道:“我把笼子掀开,你就来捉,知道么?”
宝瑟儿很兴奋,哪怕戴着护耳,脸还是冻得红扑扑的,道:“我知道了!”
于是连天横道:“我数三下,三、二、一!”
说时迟,那时快,将倒扣的竹筐一揭,宝瑟儿便如脱笼之鹄,飞快地扑上去,在四散的鸟群中捉住两只灰颊的雀鸟,爬起来时,欣喜若狂,拢在怀里,“你看!”
连天横抱着他,奖赏般啵地亲了一大口:“真厉害!”
李万胜目睹了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认定方才必定是他眼花,将两个贪玩的小厮误认作少爷少奶奶,自家的伙计又在前面唤,加快脚步,摇了摇头,急忙走了。
再说宝瑟儿,方才在雪地里扑摔,虽然雪厚,衣裳也厚,膝盖都不能打弯了,摔起来并不疼,可手指冻得像萝卜根,撑着起来,就感到头顶砸落一样物什,把他砸疼了,不禁揉了揉脑袋,低头在雪地里刨了刨,刨到一只鸟窝,里面好似有甚么东西,喘着气,拿出来,见到是甚么时,有些出神,低头一动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