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最深处啼出,沙哑发毛,惊起林中飞鸟,在夜色的山林中尤其阴森诡异。
树上白色的小团子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畏惧这怪物,在呜咽声中渐渐停下哭泣,他眼角挂着泪水,静静看着树下这不一样的“人”。
几个时辰的呜呜呼唤,几个时辰的抱树相视,小团子一瞬不瞬看着树下之“人”,最终他闭上双目,双手松开抱了一夜的树干,笔直坠下。
夜风呼啸带着冷意窜入怀中,小团子被树下的怪物接住。一切就好似冥冥中有所注定,一个愿意去救,一个愿意去信,发生在那日不为人知的夜空下,没有理由。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怪物的羽毛十分锋利,小团子身上柔嫩血肉被割开流出殷红刺目的血。怪物看到后惊恐将他推开,怯抱着手臂怯怯躲避想要离他远些。然而小团子却在他退后一步时抓住他漆黑的手,眼上还挂着泪珠,说:“别走,别离开。”
此后数日,怪物一直陪着小团子,他们相互照拂,深夜相拥。
苍穹之下,小团子拉住身边浑身长满鳞羽的朋友,丝毫不惧那只妖兽一样的灵爪,带着他一笔一划写下那两个字——彩翼。
那如同怪物一样的朋友怯生生打着颤,看着自己的指甲划破他皮肉,不受控制发出吼叫,他没有意识,却痛恨自己会伤他的尖锐,失控后疯狂拔自己身上横生的羽,连带血肉被扯起,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少年不顾锋利锐羽刺进血肉,紧紧抱住他阻止自残,那浑身浊气顺着伤口涌进体内,他不但不撒手,反而在他剧烈挣扎中抱得更紧,用软糯嗓音轻柔安抚。
“别怕,彩翼。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彩翼,我会带你回家。”
肖歧蓦然惊醒,自己依旧置身于大殿之中,身上变化系数消退。
刚才一切好似幻境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少年轻柔的安抚却又十分真实,因为他们确实发生过。那是他脑海深处,朦胧遗失的记忆,是他被肖连城收养前,所遗失的那一部分记忆。
肖歧全都想起来了。
穹鹄之主不是叶凤洄而是他,过往一次次遍体鳞伤下的相拥,星空之下永生相守的誓言。
彩翼之名是因他痛恨自己浑身锐羽,而那人却用这温柔的姓名来包容赞美。他名为彩翼,他便取字凤洄。只愿那被尘世抛弃之人作为凤的双翼存于世间,有所归依。
叶凤洄用自己的一切和肖歧交换,既然天道不公,那自己便还这人一份公平。仅仅因为两个字,他便抛却了自己的天堂,永入无边地狱。
“你不是一直追问,他当年为何会离开吗?”真相根本就不是叶凤洄被人带走,是因他生命垂危,不得已才要离开。陈相与冷冷注视着肖歧,每一个字似乎都染了鲜血。“因为他受了重伤,他将心头血剖给了你。”
肖歧缓慢瞪大眼睛。
陈相与咬牙说:“当年你被穹鹄之力吞噬,星儿眼看你控制不住要化兽,于是便把神农家传承的凤凰血从心头剖出来给了你。”神农家历代家主代代相传至宝,是当年岐山火凤陨落前留在这世间的一滴心头血。叶凤洄四岁便得传承,神农家家主便将心头血给了他。
“肖歧,你当真以为你可驭百鸟的能力源于朱雀,你错了,朱雀是星宿。凤凰才是百鸟之王,这些年,若非有那滴神兽之血压制穹鹄燥气,你早已被吞噬理智疯魔了。”
肖歧胸膛起伏,颤抖抬起手怔怔望着自己掌心,怪不得上次在藏佛山叶凤洄听说他剖心头血炼药反应那么大,怪不得自那之后他便失去了可驭百鸟的能力,怪不得唯有他心头血才不会让叶凤洄化兽,他回想过往那人冷漠、温柔、撒娇……无声息红了眼眶。
叶凤洄没有食言,他一直在遵守着承诺,他一直在拼尽一切的守护自己。
陈相与咬牙切齿,眼眶都憋红了,今日他一定要将一切真相揭开,哪怕日后叶凤洄恨他怨他。
“你失控时穹鹄浊气顺着星儿的伤口入体,此后他便身虚体弱,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原本可以用飞卿为他净化,但是他不愿。”叶凤洄要利用这股浊气,完成他的偷梁换柱
“肖歧,你可知他为你做了多少,你可知他承了天命却要执意逆天而行。你常说你为他入世,他更是为了你才回这污浊人间,像他那样干净的人,机关算尽受尽谩骂折辱,让整个玄门痛恨追杀,只为从这天地间给你一个公道。”陈相与气得咬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肖歧,你觉着你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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