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景浅浅一笑。“成交。”
他并不是想帮肖歧,只是不愿看到叶凤洄保全这人却让他安逸的一无所知。肖歧带坏了穆透透,如今夜夜要同他共眠,想到此处孟雪景便觉腰疼,这笔账自然都要算到肖歧头上,绝不能让这人活的那样安逸。
肖歧风风火火来了又风风火火走了,桌上的两盏参茶还留有余温,孟雪景望着厅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尘世纷繁复杂,热烈如火,唯有严寒冰冷能让人保持理智。世人为生计奔波,为欲望奔波,为情爱奔波,春发夏盛,秋收冬藏。尘世间的一切光怪陆离,唯有极北雪城亘古不变,雪千年不化,千年不腐,千年不朽,千年不变。
穆透透缓慢蹲下身来,握住他停了摇扇的手,掌下的手柔缓却有些冰,他带着丝温柔的胆怯问:“雪景冷吗?”
孟雪景低下头,看着穆透透懵懂却又关切的神色,轻笑了笑,目中的冰雪也化开了。“有你陪着,我并不觉冷。”
“嘿嘿。”穆透透不好意的笑了,握住孟雪景的手又收了收。“那我一直陪着雪景。”
陪着他,明知外界山明水秀四季如春,明知外界草长莺飞繁花似锦,他也愿意一直留在凌冬肃杀的雪城。因为有这个人在,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自己什么都愿意。
“嗯……”孟雪景抽回手,继续摇动手中骨扇,目光望着桌上的麓华璧、明月刀、神农尺。如今这玄门中最负盛名与实力的三大城池尽在他手。眉梢垂下,带着丝犹豫问他。“透透,日后我们便是玄门之主了,该做些什么呢?”
肖连城站在峭壁上平坦空地之上,俯视下方谢惜朝,他被门生带着逐渐往山崖靠近,林彻修站在他身边,恭敬立在身侧。
看着下方逐渐靠近的身影,稳重如江世钦,此刻双手也忍不住颤抖,带动锁链发出叮当声响,甚至想再度躲回漆黑的山洞之中。叶颜询见他紧咬着唇。原来这被玄门中说是蛇心的阴谋诡谲之人,在见心爱人之时,也会流露出这种无措的模样。
“爹——”谢念恒站在悬崖边,朝着愈发接近的谢惜朝挥手。眸中欢喜神色明艳,无论是否亲生,她都是谢惜朝一手带大,这人是她的父亲,无论何时都能够依靠仰仗。
“念念!”谢惜朝是被一封神秘信笺引来的,信上说此处有他最重要之人,而当时谢念恒恰好留字出走,便挂念着追过来了。
谢惜朝登上悬崖之中平坦石壁上,未等确认谢念恒平安,没有在意肖连城竟还存世,不理叶颜询失踪多年身在此处,一整颗心直接被那道水蓝色身影尽数吸引过去,他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熟悉温和之人,江世钦和叶凤洄面容极其相似,但二人却又明显的不同,谢惜朝身躯踉跄了下,足尖几块零碎山石滚落,让他差点跌入万丈悬崖,幸亏谢念恒及时拉住他。
“爹。”谢念恒关切问他,然而谢惜朝却好似没有知觉般,只是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人,那人也含笑望他,魂牵梦绕的面容和微笑,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如同复刻,谢惜朝分不出此刻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中。这么多年来,他千百次做梦,千百次梦到那人尚在人世,梦到二人紧紧相拥此生再也不分离,但醒来后一切都是一场空,冰冷的墓碑无情宣告一切,那个人早已死去,尸骨化成焦土,坟前他手植的海棠树今年已有三丈高了。
江世钦浅淡眉尾垂下,魂牵梦绕的轻柔声音响起。
“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