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却没说什么,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带着我来到机场的服装店,随便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让我穿上。
全程男人都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怎么拿正眼看我。直到带着我来到停车场,上了车,他才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扭头正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
我还在因为Z国车子的驾驶座和澳大利亚方向不同而诧异,视线从方向盘转到男人脸上时,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看着我:“你真的有十九岁?”
我有点自卑地低下头。
在男性平均身高177的澳大利亚,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超过一米八,而我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里最矮的,已经渐渐停止生长的身高现在只有一米六而已。
令我自卑的不仅仅是这个。不管我怎么锻炼,永远也练不出半点肌肉。身材纤细像女人也就算了,偏偏皮肤比那些白种人还要白,日光浴都晒不黑。
而我的长相,用认识的人的话说,如果是个女人就好了。
这张遗传自母亲的东方美人的脸,一直以来都是我最自卑的。我甚至想长得丑一点,如果可以换来一张四四方方标准男性的脸的话。
我咬了下嘴唇,尴尬地点了点头,又怕他不信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了我的护照给他看。
他拿着我的护照却没看,深邃的眼一直望着我,直到我不自在地别开头,他才收回视线,将我的护照重新塞到我的手上。
“先回家吧。”
我松了口气,刚想点头,对方就已经发动了车子。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了解这个人的个性了。
比起询问,他的任何话,其实只是在下命令而已,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
在这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里,坐在一个今天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见面更是初次的男人的车上,一起前往一个陌生的家。
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即使我的未来已经在我来之前就被安排好了,可我还是生出一种茫然的惶惑来。
路上,他再次陷入沉默,而我既不敢跟他说话,也不敢看他,只能扭着脖子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Z国跟我印象里在母亲的相册里看到的完全不同了,这个国家发展得太快太好,干净的街道和高耸的大厦终于让我对这里产生了一点好奇和期待。
车子驶入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小区,男人把我带上楼,开门的时候顺便把我的指纹录入进密码锁里。
然后我跟着他进了门,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拖鞋出来:“这双拖鞋你穿着会大,我明天再带你去买合适的。”
即使他说完话就已经换了鞋走进客厅,我仍旧慢半拍地在他身后点了点头。
复式设计的房子,看起来空间很大,比父亲的公司破产之前我们在墨尔本富人区的房子还要大。
他带着我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书房占了几乎一半的空间,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我没想过他会和我一样喜欢看书。
“这里面有很多英文书,你可以找来随便看,”他指着那个镶嵌在整面墙壁里的巨大书柜,然后又指了指宽大的红木桌旁一个用玻璃门锁着的小一些的书柜,“而这些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和公司的机密,当然我会落锁,只是一个人住惯了,或许偶尔会忘记,希望你不会好奇。”
“我明白,我不会随便动它们的。”
他点了下头,又指着书房里略微空旷的一侧:“明天我会在这里给你放一张属于你的书桌。”
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他微微愣了一下,转头看着我,停顿了片刻,转身走出书房。
我跟着他来到另一扇门前。
他打开房门,足有七八十平、带着阳台的卧室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何止是一个卧室,甚至附带着一个小型的起居室,但显然这个空间是属于主人的私密场所,布置得个人喜好非常鲜明。
他给我介绍了房间里的浴室,然后指了指睡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的豪华大床:“你可以洗个澡先休息,我公司还有事,晚上回来如果你醒着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我点点头,看着他推门离开,站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我将要生活一辈子的家了吗?
盯着那张明显属于男主人的床看了片刻,除了父母和祖父之外从来没有跟人太过亲密的我有些不太习惯地微微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