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隙
今日的落霞镇几条街道上,行人稀少,不足昨日大集时的三成。
樊奕带上了案台上那几副作画,又将连夜写好的手稿拿上,便早早出了门。
他思虑良久,还是决定了卖字画。这次,他选在了一家书肆不远处摆摊。
书肆的掌柜是个厚道的老叟,给他提供了桌椅,并在烈日当空之际,招呼他进店喝一碗冰镇的绿豆汤。
一样是卖字画,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待遇就完全两说了。
樊奕捧着绿豆汤,心中感叹,遂向掌柜道谢。
掌柜摆手道:“秀才郎不必多礼,老朽向来敬重读书人。更何况老朽久闻令尊大名,只家中孙儿太过年幼,无缘拜樊先生为师。”
他拿起樊奕放在一旁的作画,细看之下,赞道:“果然有乃父之风!”
樊奕闻言,心里一动,他环顾书肆一圈,试着向掌柜提议:“老人家,我可否将这些画放在贵店寄卖?”
掌柜一听,抬手捋捋花白的胡子,思索片刻,道:“此举可行!”
两人商议半晌,将此事定下。
由樊奕提供画作,放置书肆寄卖,书肆抽取画作成交价的两成作为租金。
樊奕将用来摆摊的桌椅归还书肆,又把自己带来的画挂在书肆内,才与掌柜告别。
他看了看天色,朝春苑走去。
守在春苑门口的龟公早已得了吩咐,将樊奕迎进大厅。一个留头的小丫鬟走过来,带他上了二楼雅间,又给他上了茶。
樊奕坐下,对小丫鬟道:“烦请通报绮梦姑娘一声,樊某在此等候。”
小丫鬟福了一礼:“请公子稍等。”说摆便退下。
樊奕没等多久,就见了绮梦姑娘。
他将手稿拿出来,推至绮梦面前,示意她看看。
绮梦对樊奕简单直接的作风颇为欣赏,也不多话,拿起手稿细细品读。
只见纸上寥寥数句:
月胧云烟风偏冷,
倚栏痴望夜归人。
木叶纷纷、步履微沉,
谁家红烛留余温。
又道此间情难等,
青灯黄卷绣红枕。
缘字易闻、奈何无份,
徒生相思与谁赠?
绮梦又读了一遍,心中竟生出几分哀愁,她不由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郎。
樊奕不过十六,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绮梦又看向手中的曲词,眼中闪过赞赏。
她看着樊奕,笑道:“有劳恩公,妾身这就请人谱曲。”见樊奕点了点头,妆似要走,连忙又说:“恩公,已到午时,不如用了膳食再走吧?”
樊奕摇头:“多谢姑娘好意,小生家中还有些许琐事,这便走了。”
绮梦见留不住人,于是将一个荷包递给他,“恩公学业要紧,不必为妾身耽误太多精力。”
樊奕接过,约定好半个月后再交新词,便起身告辞。
他下了楼,朝大门走去,不一会儿,就走回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