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沉吟道:“本……我想见见画了这幅画的人,让他帮我画一幅画,掌柜的可行个方便?”
掌柜应下,笑道:“请客官明日再来。”
朱府在东街尽头,他曾随着父亲来过几次,这回是他第一次独自拜访。
站在朱红大门前,他整了整仪容,随即扣响了大门。
大门很快从里打开,朱府的仆从站在门口,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樊奕礼貌地道:“小生樊奕,家父乃樊世英,前来拜访朱世叔,烦请通报。”
那仆从闻言,知道自家老爷与樊先生的交情,不敢马虎,立刻就让另一个与他一同当值的人进去通报,自己则躬身将人请进来,带樊奕到会客厅,请他稍候片刻。门外站着的小丫鬟立刻进来给他上茶。
樊奕将带来的礼品放置一旁,选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便耐心地等着。只是他等了许久,待手中的茶已慢慢喝完,也不见有人来。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身材高大,长相端正的朱云智出现。此人眼神锐利,神情颇为严肃,一进来就坐在首位上,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竟是一言不发。
樊奕在朱云智进门的那一刻,便站了起来,等他落座,立刻道:“朱世叔,奕今日不请自来,叨扰世叔了,还请世叔见谅。”
朱云智端着茶,半晌,才“哼”了声:“你不在家里温书,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樊奕黯然道:“世叔有所不知,自家父忽然离世,奕心中悲痛难忍。一连几个月,都无法释然。待奕从丧父之痛中缓过来,察觉自己在学业上已不如家父在时那样通透。此次前来叨扰世叔,也是世叔能为奕指点迷津。”
说着将怀里揣着的策论递了过去。
朱云智看着眼前这位好友之子,面上不见丝毫笑意,他撩了下眼皮,接过少年手里的纸张,随意看了看。
他一开始只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开头,见是一篇以《水利》为题的策论,便有些感兴趣地往下看,谁料不过片刻,他脸上的神色就变了。朱云智死死地瞪着手中的策论,两眼放光,满是赞赏。
文章里先是提出了大兴水利的必要性,点出了水利工程对百姓的影响,中间举出在水利建设中的不足,最后罗列了解决方案。
他又看了一遍,站起身来连声大喝:“好!好!好!真是难得的文章!”然后兴奋地来回踱步,口中赞道:“妙啊!实在是妙!”
一个转身,就对上了正一脸茫然看着他的樊奕。
朱云智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他稍微收敛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轻咳两声,故作矜持道:“果然是樊清和之子,这策论嘛,还算拿的出手。”
樊奕像是未曾见到他刚刚那满脸喜形于色的表情似的,躬身答道:“多谢世叔夸奖。”
朱云智斜睨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既然你能在清和走了一年后,才来找我,定是遇到困难。说吧,有什么事要世叔帮你?”
樊奕乖巧地笑道:“世叔果然明察秋毫,小侄想参加县里文人举办的文会,还望世叔帮忙引荐。”
朱云智哈哈笑道:“你小子有意思,可真不像你那古板的爹。说来也巧,过几天便是秋季文会,我让文宣带你去。你要是晚来几天,就只能再等上几个月,等待开冬季文会了。”
樊奕顿时松了口气,向朱世叔道谢:“有劳世叔!”
朱云智抬手摸了摸那并不长的胡子,道:“回去吧,好好温书,明年乡试你要参加,考个举人回来。”
樊奕低头应是。
走出了朱府,樊奕看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各种吃食与书籍,心中颇为苦笑。
明明这辈子有这么多的活路,曾经的他怎么会傻到被骗进王府,还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樊奕脚步轻快地走在街道边,他发现自己正慢慢地从曾经受过的伤害里剥离出来,不再会在寂静的夜里,为那风流成性的王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