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转变
尧是一个人的涵养再好,听得这接二连三的拒绝,心中也难免动气,更何况季兰殊从来都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他腾一下站起来,脸色因薄怒而泛着微红,语气十分不悦的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他上前两步,上位者的气势惊人,目光更是黑沉沉的直视着樊奕。
“你是我未过门的王妃,小歆是我的孩儿,是将来楚王府的世子,你凭何以为我会任你们流落在外?之前我体谅你有所顾虑,亦或者想安静的安胎,是以我即使早就得知了你的落脚之处,也并不曾来寻你!你想要自在,不愿进府,我也随你。眼下小歆已满月,而我也早早遣散后院所有不相干之人,你还有何不满?!”
季兰殊是真不解又愤怒!在寻不到樊奕那些时日,他担忧、懊恼,后悔,整日难安。寻到了人,他也不敢贸然上门来,就怕樊奕不愿见他,再因心绪起伏过大而影响到腹中胎儿。只压抑着思恋,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派人日夜窥探着樊奕的一举一动,再回报于他聊以自、慰。
如今为接人回去,更是做了姿态,以示对樊奕的看重。
可眼前的人好似长了一副铁石心肠,冷硬的拒绝了他所有的示好!
季兰殊眼中慢慢透了些失望与疲惫,但他依旧看着这个面色冷淡的人,等着樊奕的回应。
今日樊奕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季兰殊绝不甘休!
只是樊奕并不与季兰殊对视,而是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季兰殊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他的手。
那双手指节分明,修长白净,右手上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因常年执笔而磨出的薄茧。
樊奕看了一会儿,忽地轻笑出声,道:“王爷,你可知自我出生那一刻,即使是个哥儿,我父亲也费了大力气隐瞒了我的哥儿身份。我三岁时,父亲便给我启蒙,十多年来悉心教导于我,是为何?我只问你,若是答应当了你的王妃,我可否还能参加科举?”
季兰殊眉头一皱,大昭王朝风气再如何开明,也没有让王妃入朝为官的先例。
他已经知道樊奕要说什么了。
果然,樊奕接着道:“我父亲从来不觉得哥儿就该居于内宅,沦为生育工具,即使是哥儿,也不过是多了一种能力的男子,是男儿,就该顶天立地,不说造福一方,也该凭自身所能照顾家庭,安身立命!”
樊奕的视线往上,直视着季兰殊道:“我自幼受父亲教导,断不会让他失望,更何况父亲如今离世三年,而我却在孝期与你……我已是愧对父亲,若他在天之灵看到,不知有多失望!”
“这是其一。而你,季兰殊,你行事太过随心所欲,你可有尊重过我?也是,我不过是一介书生,身为王爷的你自然不会为个寒酸的书生就降低你那矜贵傲然的态度,认真询问过我的意愿。陆家对我们之间的纠葛毫不知情,不过是对我施以援手,就遭你如此手段,恕我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将来要共度的人,是这样的卑劣!”
樊奕说完,也不管季兰殊听了他这番话是何感想,就绕过他,朝门口走去。
一离开季兰殊的视线,樊奕的眼睛就泛起了红。他狠狠的眨了眨眼,将泪意压了下去。
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些,他想大声质问季兰殊,凭什么上辈子害了他的孩儿,害了他,还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站在他面前要求自己答应进王府?
上辈子的季兰殊也曾说过会立他的娇儿为世子,也曾对他温柔体贴,爱语不断,可最后他依旧是下场凄凉!
季兰殊还有什么脸再出现在他面前!
那一场情、事,他起初挣扎过,季兰殊是怎么对他的?无视他的反抗,强硬逼他就范!最后他没有再挣扎,除了力量悬殊之外,也不过存了偿还的意思。
只是樊奕没想到这辈子的季兰殊会为他做到这样的地步,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樊奕简直恨极,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他大步朝外走去,就要跨出门槛,背后忽然季兰殊低低的声音。
“我已经着人放了那姓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