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完结章
在樊奕游历的这大半年,季兰殊也没闲着,他先从府衙里调来哥儿登记名册,又派人去探访有哥儿的人家,以寒门为主。若是那哥儿心有志向,不以嫁人为自己一生追求,查明之后属实的,便出手帮他们一次。
当然,他们会签下契约书,若季兰殊日后有用到他们之时,不得推辞。
哥儿们心里也清楚,楚王爷这样帮他们,肯定会有所图。再怎么样,也比当个生育工具好。
更别说季兰殊将那张樊奕用过的抑制情热的方子拿了出来,让他们解决了哥儿体质上的最大困扰。
这些哥儿大多都是贫寒人家出身,对于季兰殊的帮助很是将信将疑,忐忑不安,最终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
这样大的动作,直接威胁到各大世家到利益,他们纷纷找上门,向府衙施压,让府衙出面劝王爷莫要胡来。
知府硬着头皮求见楚王爷,一连等了好几日,连季兰殊到面都没见着。
季兰殊确实没时间见知府,他直接开了自己的私库,开办学堂,挑选年纪较小,心智坚定的哥儿进学。
至于如何让哥儿的父母信服,同意送自家哥儿进学堂?只要他们有脑子,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遇——这可是楚王府办的学院,就凭楚王爷这个身份,足矣。
也有那怀着别样心思、心术不正的,不被发觉还好,一经发现,直接送去知凌那里。
进了学府的知凌并不安分,在季兰殊面前耍了几回手段,季兰殊不胜其烦,直接丢了座南风馆给他,让他去经营。
你不是自诩才情卓越,无人能出其右,且十分想为本王尽绵薄之力?那就将这手艺教与南风馆的小倌们,横竖是为本王做事,也算物尽其用。若是还想搞出幺蛾子,即使你是圣上送来的也照砍不误。
季兰殊这番作为,有关楚王爷想让哥儿自由自主的风声在江城中迅速扩散开来,哥儿们心中都对季兰殊这个王爷更是敬重,对他心生倾慕的不知凡几。 季兰殊不论走到哪儿,都能被不相识的人大胆示爱。
于是他果断减少出门,在王府中陪自家宝贝儿子玩。
他对孩子很是上心,亲自照看他的起居饮食。小樊歆长得快,十个月大就会走路,整日迈着短短的小肥腿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追着父王身后跑。
相对的,江城的知府与各大世族就不太乐意了。自从知府拜访王府,遭坐冷板凳后,他们就急了。
毕竟今年早已安排好入各府的哥儿全被季兰殊截胡了——有他护着,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抢人。
他们轮番拜访楚王爷,要么被年轻的楚王爷四两拨千金的给敷衍过去了,要么王爷面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依旧我行我素。把人气得够呛。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纸奏折直接把季兰殊告到大昭帝那儿去了。
季兰殊的请安折子比他们的更快到达皇帝的案头。他在折子里先语气亲昵的问候帝王的身体状况、饮食起居,劝他莫要太过劳累,然后才提了自己的打算——
无论是男子、女子还是哥儿,都乃大昭子民。时下女子虽讲究三从四德,也有那才华横溢的奇女子,如正四品大理少卿苏妙苏大人。她屡破奇案,皇兄见微知著,心有沟壑,便破格录用。焉知哥儿中未必没有这样的人才。若将哥儿一生都锁于宅院内,未免太过可惜。望皇兄能斟酌一二。
为了让皇兄同意他这等同于离经叛道的举动,他颇为舍得脸皮,极尽讨巧卖乖之能事。
季兰承看完这折子后,直接就被气笑了。
明知道自己弟弟这般伏低做小是为哪般,但看着好几年都没对他撒过娇的弟弟难得有亲近他的意愿,心中虽涩,更多的是欣慰与释然。
于是朱笔一挥——莫要一时兴起,朕要见日后成果。
有了大昭帝的支持,季兰殊这边进展喜人,而得到风声,捧着银子找楚王爷的聪明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远在京城的樊奕不负众望,一举考中头名,成为江城府年纪最小的解元!
季兰殊趁此时机,命人将樊奕乃哥儿之身的事宣扬出去。这消息一出,除了激励了很大一部分哥儿对前途的向往,更是令诸多学子发奋读书——他们总不能比不过一个哥儿吧?!
而远在落霞镇的樊家,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林氏手里拿着儿子中举的喜报,还没从来得及高兴,一抬眼,就像被人定住了一般,愣愣地盯着楚王爷怀里长相酷似奕儿的小奶娃,久久失语。
季兰殊抱着樊歆恭敬地向林氏行礼:“子砚见过夫人。”
林氏连忙侧身避过,眼睛还愣愣的看着小樊歆,这孩子实在太像奕儿小时候的模样了。那眉眼,那小嘴,简直就是奕儿的翻版。一见到这孩子,她心中便涌起当初与夫君一同养育奕儿的时光,一时间只觉得恍然。
她越看心里便越是欢喜,心中不免想着这难道是……可奕儿这两年出门游学,来信并未提及他已有子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间,她就见小奶娃扭着小身子下地,哒哒地跑到她身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的朝她喊了句:“祖母!”
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林氏心里一颤,有些手忙脚乱地将他抱起来,怀里的小奶娃软乎乎的,香香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让林氏心里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下意识露出了慈祥的笑:“乖,乖,真是好孩子!”而回神后才疑惑又震惊的看向季兰殊:“王爷,这……”
季兰殊面上浮现愧色,低声将这两年的事情娓娓道来,怕林氏担心,他隐去了樊奕失踪半年的那段,改成在庄子里安心养胎,因担心家中牵挂才不得不隐瞒。
末了一撩袍角,单膝跪下,“是子砚的不是,隐瞒了夫人。夫人请放心,子砚早已请旨,为奕儿请封王妃。奕儿志不在内宅,子砚亦是如此想,只要奕儿想做的事,子砚定不干涉,更会支持他。”
林氏一手抱着初次见到的孙子,一手拿着儿子的喜报,对面还跪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儿婿,慌得着实不知如何是好,急忙避过身,连声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王爷快快请起!”请了他坐下喝茶。
她觉得今日之事,宛如做梦。
儿子出门几年,考中了举人不说,还是解元之名。在外游学,把人家堂堂王爷拐到手,居然连孩子都这般大了!
这简直……怕不是自己在发癔症吧?
忽然又想起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却肯定了几分。
她与夫君曾担忧过奕儿长大后,哥儿的身份一旦泄漏,一辈子都将会毁了。而楚王爷以一己之力,给了哥儿一个出头的机会,她心里对王爷甚是感激。如今再看,王爷这样做,她有些托大的暗忖:难道王爷此举是为了奕儿?
若真是如此,她顿时复杂万分。奕儿从小就有志向,意志坚定。若不是被她所累,想必早就功成名就。如今看来,奕儿依旧奔着心中所想,以自己所能去考功名。而她虽过了一段苦日子,但这几年她在村子担任教书先生,过得辛苦且充实,儿子已然长大成人,现下白白胖胖的孙子就在怀里,她还有什么可置喙的,想必夫君泉下有知,也同她一般想的吧!
更何况,奕儿的夫婿是大昭的王爷。
林氏收回心绪,定了定神,慈祥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温声问:“孩子可是起了名?”
季兰殊笑着应:“起了,名唤歆。”
林氏默念几遍,赞道:“好名字!只是为何……”?
看出准岳母的疑问,季兰殊眼中闪过温柔之色:“奕儿亲自取的名,我觉得很好。”
林氏见此,便不再多言,想到自己儿子,真是又高兴又气,忍不住问:“奕儿可说何时归家?”
季兰殊眼中闪过思念,脸色柔和下来,答道:“奕儿在京准备明年的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