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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年之期(1 / 2)

第六十七章 一年之期

  过了浮夜,便是白日。西北之地入冬之后寒气更甚,昨日白徐去外商那里购药,也未赶得及回来。半路客栈里的被褥怎么也不如自己窝里的舒服,冻得他一夜难眠。再加上他又担心陛下一人不能照顾好自己,早上便赶着天亮就回燕府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回来回来的不是时候,或者说太是时候。他被冻得惨,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推门就进了东阁的屋子,恰好见一人更衣。吓得他赶紧捂上眼睛,“臣不是故意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你!”

  ”臣真不是故意的!臣捂着眼,什么都看不见!”转过身,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怎么不像是陛下,倒像是……

  他心中一惊,更加惶恐。可事到如今自己撞刀尖上了就不得不面对,于是他微微转过头,张开手指,从指缝之间瞥那穿衣的人。只见那人早已穿戴好衣物,一身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的气质,叫人是又欢喜又发慌。

  再次把眼睛捂上,白徐心想:完了。

  燕宸见白徐如此,不禁笑出声来。

  那边梁玄靓坐在床上,披着厚袄,听到白徐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怒斥道:“捂着眼干什么,眼前又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回陛下,臣这是长针眼了,啥都看不清。”

  “你可真会挑时候!”

  “臣罪该万死!”

  “贫死你得了!”

  眼瞅着这两人闹笑,燕宸道:“白徐对陛下您忠心耿耿,你可不能亏待了他。”

  “朕看得清谁好谁坏。”

  “那就好。”燕宸又看向白徐,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陛下,可别等三个月后回了帝京,让那帮子朝臣们说我亏待大凉皇帝。”

  白徐不敢搭话,只能站得笔直。燕宸也不为难他,只是瞥了梁玄靓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听到燕宸离开的脚步声,梁玄靓这心里就不舒服——昨晚上鬼迷心窍了,一时气急就没忍住,这人也是,咋就不知道挣扎一下或者直接拒绝,总是给自己留有这样的念想,折磨人是不是?

  越想越生气,梁玄靓忍不住骂出口:“昨晚上还那么温顺,今早上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不识好歹!”

  一旁白徐吓得又捂住耳朵——臣可什么都没听到!

  燕宸留宿东阁的事情并未传开——本来就是两位不可高攀的人,就算梁玄靓在燕府为奴,他也是大凉的皇帝,燕府上下估计除了燕宸,也没人敢揣测他。只是眼瞅着一年之期要到,燕宸对梁玄靓的态度却好了起来,还时不时往东阁跑,下人们便说,说燕宸思念家乡,舍不得汉人。

  “他们怎么说,跟我有什么关系?”燕宸对此倒是不在意,“人言我受过太多,多几句,少几句没什么的。”

  “可我知道。”傲英得知燕宸在东阁留宿之后,这心里就是千万般不舒服。他对燕宸爱慕,却不敢沾染,可梁玄靓却是一次又一次得到这人的爱意,明明梁玄靓对燕宸一点都不好。

  “爱意?”燕宸觉得好笑,“你如何看出来我对他有心存爱意?”

  “我的眼睛看出来的!”自从燕宸和梁玄靓相见之后,傲英总是有一种燕宸要离他而去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控制,这让他握剑的手都不稳。他抓住燕宸的手,恳切道:“大人,我们离开吧。”

  离开突厥,远离大凉,我可以照顾你,我会守着你,我不想再被近在咫尺的相思折磨,我不愿你总是人前欢乐,人后悲伤。

  少年的话永远真挚热忱,燕宸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看着傲英——还记得阿跌舍尔刚把这孩子交给他的时候,这孩子说自己什么都没有。那单薄的身体和坚定的眼神,叫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他不禁心中柔软,对这孩子说:“以后,你就有我了。”

  呵,承诺总是许的容易,行的苦难。一旦想明白,身周一切,眼前之人,都变得无能为力。

  “阿跌舍尔还让我入宫一趟。”燕宸拍了拍傲英的手,又把一张地图交给他,“东边来了商队,你去招待一下。”

  见燕宸如此,傲英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总是听燕宸的话的。

  一旦有了信念,就有了前进的方向。众里寻他之中,想的,不过是一个寄托的地方。吾心悠悠,情悠悠,奈何明月照沟渠。

  总算是把要安排的事情都弄好了,燕宸换了衣裳,进了突厥王宫。阿跌舍尔正在看地图,见燕宸来了,便招呼燕宸一起。

  “这大凉的地图还是许久之前你给本汗画的。”阿跌舍尔说,“也不知道经历上次对战之后,大凉又增加了怎样的边防。”

  “依我对左铎的了解,他定是会加强西关口的边防,不过我已经和白通郡守庄子冼知会过了,到时候他自然会开门迎接。”

  “哦?”阿跌舍尔笑了笑,问到:“你怎么保证,庄子冼会乖乖打开城门?”

  燕宸淡声应到:“近两年大凉天灾,粮食收成锐减,西北之地气候恶劣,更是入不敷出,百姓果腹都成难。当初突厥与大凉谈判,白通以西的地界归突厥所管,难民们便聚集在护州附近。饶是护州是西北的富庶之地,也经不起难民一年的折腾。护州疲乏,若是此时将难民流放,汉人不敢入突厥属地,自然会往白通跑。庄子冼是个好官,见不得百姓苦,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阿跌舍尔觉得有趣,接着问到:“既然庄子冼是好官,又怎么敢做开城门放敌军入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样说来,只有两种情况。”燕宸说,“一种是他确实是怕百姓受苦,另一种是他相信大凉皇帝不会坐视不理。”

  况且你有大凉皇帝在手,既然已经决定让他们来白通接人,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大凉皇帝?”阿跌舍尔不屑一笑,说:“梁玄靓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他们?也就是本汗好心,许他们来白通接梁玄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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