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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情义至深(1 / 2)

第六十九章 情义至深

  梦中惊鸿影,相闻远歌声。今我落梁间,弋者可有幕?

  那迷迷蒙蒙之中,是熟悉的梦境,怀抱自己的是熟悉的人。燕宸知道自己在梦中,可是以往的梦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真实,也没有这一次痛的真实。

  “君然。”那人唤他,“你真是教我伤心难过。”

  明明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如今却要离我而去。

  这句话听了无数遍,如今却依旧叫燕宸难受,他觉得浑身都疼,自己就要站不住。那人便紧紧抱住他,而后安抚他一般,说到:“无事的。”

  我心似君心,我意似君意。君然,把你自己的真心交给我不好吗?

  燕宸一愣,他地下头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个血窟窿,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他抬起头,却见眼前人手里拿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那人是梁玄靓,他活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

  一时间,过往的记忆比痛更剧烈——杀父之仇,夺国之恨,欺骗之辱……每一幕都撕咬着他的血肉。母亲送他逃出宫外时的无助与绝望;父亲暴尸西市的痛苦与不甘;一众老臣对他的忠心与信任;齐昭彦被他所杀时的震惊与愤怒……

  还有梁玄靓,这个人的笑,这个人的怒,这个人的爱,这个人的恨……

  “君然,你为何不肯将真心交于我?”

  “为何?”燕宸看向“梁玄靓”——那人的眼中带着愤怒与傲气,显然是被他这种不作为的样子激怒了。

  燕宸愣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是啊为何?

  我的心都没了,还怎么交于他人?一点一点被割噬,我怎么可能还有心?

  听到燕宸这样说,“梁玄靓”慌了起来。他一手抓住燕宸的肩膀,一手将那颗“心”举到燕宸眼前,“那这是什么?!!”

  你明明,就是对我有真心,为什么不承认?!!

  他急于知道答案,语气十分着急。燕宸却笑得更大声,可不一会儿那笑就带上了哭腔。他止不住流泪,湿了两人的衣襟。“梁玄靓”愣住了,他赶紧给燕宸拭去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心中的爱意如同这人的泪水一般汹涌而来,“梁玄靓”情不自禁地吻上燕宸的眉眼。燕宸却是冷笑着推开了他。

  被燕宸拒绝,梁玄靓心中顿时怒气而来。他正要开口质问,却听燕宸说到:“你不是要我的真心吗?”

  拿去吧,反正我也不要了。

  这种没用的东西,丢给你。

  说完这句话,燕宸突然觉得不痛了——有些东西,留着是煎熬,是枷锁,是深深的羁绊,是割不断的痛。丢就丢了,丢掉就不会再悲伤了。

  耳边响起巨大的声音,硬是把燕宸从梦中敲醒。他睁开眼,看到床幔上的金线飞燕,有些失神。直到傲英的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傲英,只见少年脸上满是疲惫,却掩不住见他醒来的欣喜。

  燕宸突然皱起眉来,“滚。”

  “大人?”本以为燕宸昏迷之前对自己态度恶劣是因为伤病难忍,可如今这人醒来依旧对自己恶语相向。傲英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惶恐。“大人,您为何让我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燕宸冷声道,“你我缘分已尽,走吧。”

  “大人……”傲英还想追问,门外却有人影不断闪过。他突觉不妙,按着腰间佩剑踱步到门口,一推开门,却见是阿跌舍尔手下的侍卫首领瑞蒙领着一群宫卫包围了他们。傲英冷眼看向瑞蒙,“这里是燕府,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瑞蒙却说:“我是奉可汗之命,来保护大克伯的。”

  “奉命保护,这保护可真是周到,连燕府的下人都保护起来了。”燕宸冷笑一声——说什么汉人有鬼,可汗担心大克伯安慰,特地派人来保护他,说白了就是软禁他来了。他给庄子冼的信中并未提及自己最后的计划,阿跌舍尔心里定然不安,这就是想着办法不让他又下一步动作。若是直接杀了自己或者抓了自己,大凉那边必定有所动。阿跌舍尔已经抓了大凉的太子了,就只能和大凉硬碰硬,若是大凉知道他们两人分裂,军队打仗就无所顾忌。没了燕宸,阿跌舍尔想和汉人拼战力,不见得能战优势。所以软禁自己,是最好的办法。

  燕宸觉得阿跌舍尔真是个怂蛋——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能翻起什么名堂?还是说忽乞国师又占卜了天命,自己成了阿跌舍尔的绊子?

  不过现下这情形,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既然阿跌舍尔派人来了,那梁玄靓也必定被抓走了。不过阿跌舍尔还未得到汉人的臣服,应该不会杀梁玄靓……

  算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翻身躺在床上,燕宸咳嗽了几声。傲英过来给他顺背,燕宸却躲开了。傲英只能尴尬地守在床边。

  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半个多月,燕府上下都被阿跌舍尔控制,燕宸却是半点也不慌。傲英却心中隐隐幽幽,总觉得燕宸这样不对劲。直到这一日燕宸突然让他叫哥舒安来,他去了南苑,却发现空无一人,房间都落了灰,看来是离开许久了。燕宸得知后并不惊奇,反而笑着说到:“果然啊。”

  傲英不解,“果然什么?”

  “果然和我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燕宸叹了口气,“你还不肯走吗?”

  一听对方又要赶自己走,傲英心情立刻不好起来。“不走!”

  你都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赶我走!

  “那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走吗?”

  “不走!”

  “你……唉。”燕宸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如此,便帮我再办一件事吧。”

  暖春时节,西北之地却寒风依旧。多了风沙弥漫,行军的队伍就显得更加苍凉悲壮 。马蹄之下走过的是路,留下的是铮铮铁骨和一腔热血。

  左铎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城门——那是白通,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地方。那时候他与燕宸兄弟相称,他视燕宸为患难之交,却不料如今要兵戈相见。前段时间太子突然失踪,朝中上下十分焦急,过了几天才得了太子被突厥俘虏的消息。要让左铎亲自带着陛下的玉玺前来谈判,左相不放心,也跟着来了。齐溯之自荐,也随了部队。朝中只剩傅云亭坐镇,实在是不好过。

  临行之前,傅云亭跟他说:“无论如何都要把陛下和太子安全带回来。切不可因为旧日情义,动摇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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