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向灌木丛走去的埃德蒙希听到从身后传来声音急切的呼唤,刚想转过身询问利兹怎么了的他在将这个想法实施前就一脚踩空,面朝下摔倒在了因潮湿而染上黑色痕迹的木地板上。
埃德蒙希深吸了一口气揉着磕破的手肘从地上爬起,草地湖泊与稍远处的房屋森林此时都已经消失不见,试图阻止他但却因需要操控精神力而慢了一步的利兹站在他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来。
被利兹的笑声感染的他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笑容,并因有些可惜刚才所看到景象就这样消散而向利兹说:“利兹,不远处的那栋房屋是我们的家对么?我觉得自己十分怀念那里,我们回家好么?”
6.
盛开的蓝紫色小花在清晨被采下,被一根素色的丝带束在一起。
手拿花束的虫族面带微笑的站在湖边,注视着在湖水中央游动的水鸟们,衣摆在从湖水方向吹来的风的作用下轻轻摆动着。
光脑所发出的提示音唤回了埃德蒙希的思绪,他抬手将这个由利兹所发起的通讯接通,听到因还残留着浓重睡意而显得格外慵懒的声音响起:“埃德。”
埃德蒙希因这声呼唤不再去看那群在湖中央停留的水鸟,转头看向那栋位于他不远处的房屋,因此恰好看到卧室窗帘拉开的他注视着那扇窗户,询问似乎正裹着被子趴在窗前的利兹说:“刚睡醒?”
“嗯。”似乎打了一个打了一个哈欠的利兹随意的回应了一声说:“我的嗓子哑了埃德,你昨天晚上折腾我到凌晨,还打肿了我的屁股,结果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却发现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差一点就生气了。”
埃德蒙希因对方埋怨的话语而不可避免的回想起昨夜,他当然不会傻到在现在这种时候去与利兹争执他昨夜是否收敛力道,以及昨夜到底是谁不服输的红着眼眶瞪着他,叫嚣着一定要把他弄哭。
他极为诚恳的道歉换来了利兹一句“看你今晚的表现”,相当满意这个答复的他在心中暗自决定今晚一定要欺负利兹更卖力一些。
似乎十分困倦的利兹在又打了一打哈欠后询问他说:“埃德,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他没去等埃德蒙希去做出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让我来猜一猜你正在做什么,如果我猜对了的话,你需要给我奖励。”
并不确定自己手中的花束是否会使利兹感到满意的埃德蒙希,一边思索着要给这个他必定会输的游戏再添加上怎样的奖励,一边好笑的回复利兹说:“好,你猜。”
他听着利兹状似认真的拖长了声音,似乎正在苦恼着该说出哪个答案,强忍笑意使自己挺直腰背双眼平视着前方,装作没有看到卧室的窗帘已经被全部拉开。
利兹的回复不久后伴随着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嗯......我猜,我猜你正站在湖边,正看着湖水发呆,我猜的对么?”
对这个标准答案毫不感到意外意外的埃德蒙希含笑回复说:“你猜对了,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听到似乎又笑了一声的利兹回复他说:“一束花,以及一个吻。”
7.
因想将那份“奖励”尽快兑现而快步返回房屋的埃德蒙希在这期间遇上了这栋房屋的管家莫特里先生,这位据说在最近几年迷上了收藏与佩戴假发的先生,此时正戴着一顶蓬松的、几乎可垂到他腰部的长卷发,面带歉意的向他表示,今早的早餐因他忘记准备而可能会相较以往迟将近一个小时。
埃德蒙希因不想与利兹以醉醺醺的状态开始新的一天,婉拒了那位先生先以酒窖中的贮存的“淡酒”与甜点先垫一垫肚子的建议。
当他重新回到卧室时,从已经被重新拉好的窗帘中透过的少许光线使房间看起来如同他起开前一样昏暗,面朝门的方向侧躺的虫族在他推门走入后卷着被子向里打了个滚,趴在枕头上笑着看着他。
埃德蒙希因在被子间一闪而过的,残留在对方小腿上的那枚吻痕而响起昨晚的部分细节。他走上前坐在还残留着利兹体温的床上,将手中的花束塞进那只开始动作暧昧的抚摸着他大腿的手,视线在对方肩上的印记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移开。
双手捧着花束利克兹苦恼着该将这轻易就会被压坏的礼物放在哪,虽然逗弄那个在失忆后连被他亲一口都会傻笑好一会的家伙真的很好玩,但他可不想在闹够了后发现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早已被压坏。
一双手在他纠结时落在他早就不再酸痛的腰上,使他感到舒适的按摩让他因那双手的动作发出了舒服的哼声,他脑海中的念头因此而分裂成了相互对立的两个,他既想趁机挑逗埃德,可又怕因此毁掉手中的花。
因他的哼声而轻咳了一声的埃德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想要掩盖什么一样开口对他说:“我在湖边遇见了一只梛鹿,从鹿角来判断它的应该年纪不大。它对我很好奇,稍微试探了一小会就凑过来闻我的胸口,毫不客气的嚼了嚼我的衣角,并在发现这个染色织物并不好吃以后干脆利落的吐掉,赶在我反应过来前把我采下的花吃掉了大半。
“那个好奇心极强的小家伙真的很有趣,我原本可以将它录制下来给你看的,但是我实在是无法想起自己为光脑设置的几重保护机制该如何开启。”
因想象埃德描述的情景而笑出声的利克兹向对方解释说:“你所说的那个小家伙,它是莫特里以及马厩里的那匹小马驹诺米的好朋友。它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总是会给小诺米与莫特里带来一些好吃的东西。当然,这个好吃是它认知中的,莫特里总是为该怎么处理对那些树枝杂草以及表皮带着牙印的水果而感到头疼。”
最近几天一直对那根鱼竿耿耿于怀,总是试图向自己证实对于埃德来说他才更有魅力的利克兹在说完这些后,转头看着埃德对他说:“花束我已经收到了,但你还欠我一个吻。”
他没去等那个在失忆后连想要牵手都要先询问他是否可以的家伙对此做出回答,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上了床。
被吓了一跳的埃德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意思极了,因此而被取悦的他坐在对方腿上戳了戳对方两腿间的鼓包,十分得意的看着它因此又胀大不少的同时对他说道:“你都没发现我在勾引你么?如果我只是想让你按摩腰部,那我为什么要光着屁股?”他将手中的花束塞回埃德手中,动作暧昧的抚摸着对方的腰腹的同时对他说:“拿好了,我很喜欢它,如果它被弄坏了的话,我可是会因此狠狠地惩罚你。”
8.
利克兹从睡梦中醒来,仍残留的浓重睡意使他的眼皮如同被灌了铅一样,几次试图睁开双眼但却都没有成功。
他与埃德在昨天傍晚时约好,他们今天将会代替莫特里前往离这里最近的那个小镇上,去那里采购最近几天将会用到的食材,逛一逛充满生活气息的市场与临街店铺,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与小吃。
那个小镇的居民数量并不算多,每周所能消化掉的肉类因此而变得极为有限,因此只有每逢周二的时候,那个叫做“生肉与熟肉”的小店才会屠宰牲畜,而如果有谁想要买到特定部位的肉,那他必须在周二的清晨赶到那家店的门口。
他其实能想象出那个并不擅长厨艺的家伙对照着美食视频做出的菜品的味道,那些处于焦糊与熟了之间的菜品们的味道肯定不会美味到哪里去,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很期待今晚的晚餐。
鼻尖上痒痒的触感使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埃德的笑声随之在他耳边响起,几乎瞬间就因此获得了起床动力的利克兹睁开了双眼,打算好好的挠一挠对方身体怕痒的部分让他一次笑个够。
但映入他眼帘的虚拟屏使他瞬间僵在了那里,一个认知随即在他脑海中产生:埃德他恢复了。
他自己都无法说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沮丧多一些。他昨天与埃德约好的去抢购每周仅有两份的前腿肉、挑选品相不算好但味道足够美味的水果、购买价格低廉风味独特的自酿酒、牵着手在小镇的街道上散步、寻找那些流动的小吃摊贩、一起准备今晚的晚餐、在屋顶上看落日,这些使他怀着期待入睡的事情可能不会发生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起床的必要了。
就在他打算翻身接着睡时,收起了操作界面的埃德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问:“你刚才梦到了什么?你可能不知道,睡梦中的你一直在笑,这样开心与满足的笑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你脸上见到了,能和我说说那个梦的内容么?”
即使是梦的细节在醒来后已经迅速消退,但利克兹仍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醒来前做了一个怎样的梦:他与埃德一起牵着个子还不到他们腰部的廖瓦走在路上,道路中央因没有行道树的遮挡而被猛烈的阳光照射着,被他们牵着的廖瓦总是想要走在那些被照耀的金灿灿的路上,不论他与埃德怎么规劝都拒绝走在树荫下。
风将树叶吹拂的沙沙作响,不知名的鸟儿藏在树冠里展现着自己的歌喉,他手中提着装有今天午餐的篮子,埃德拿着他的鱼竿,他们的空间装备内装着供他们今晚过夜的帐篷、烤炉、以及一些被半加工过的食材。
小廖瓦在道路中央发现了一枚早已腐烂的果实,正在与埃德对视的他发现那个“灾难”时已经晚了,这个调皮的小家伙跳到了上面,被踩爆的腐烂汁液被溅的到处都是。
利克兹的脸上因回忆而浮现出了笑容,微笑着回复埃德说:“我梦到了你和小时候的廖瓦。”他做完了这个简单的总结后略微停顿了一会,并在随后询问埃德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返回答勒科特斯特星?”
已经重新躺回利兹身边的埃德蒙希开口回复对方说:“等瓦尔库拉先生为我做完系统检查之后。”他伸手抱住了利兹轻声询问对方说:“那些总是叫嚣着你是叛国者的家伙们联手陷害了你?”
“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现在或是吃过早饭后。”绝不承认自己的心情因这个回答与紧随其后的关心而变好的利克兹嘟囔了一句,开口向埃德解释说:“我要去寻找一处极为珍贵极具研究价值的遗迹。
“埃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杜鲁耶族在由布罗康族所建立的鲁莫吉帝国统治时期,曾是最为低贱的奴隶。后来,推翻了鲁莫吉帝国统治的厄多家族建立了埃昔,被曾奴役剥削的仇恨影响着这个国家的高层,他们在对曾经的‘主人’展开复仇的同时,布罗康族的历史在近千年来到受到了针对性的掩盖与毁灭。
“在当代,从古代所留存下来的珍贵文物与遗迹数量已经极其稀少,布罗康族的历史已经出现了大量断层。我的职务之所以出现调动是因为我想要去寻找一个极具研究价值的遗迹,一个只有我才能找到的遗迹。”
利克兹说到这时笑了笑继续说道:“因受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寻找那个遗迹的过程将会极为曲折困难,所以......我在之后的时间里会拿着相当于副部长的薪水与补贴在各地旅行游逛,这期间的全部花费还都会得到报销,这可比留在首都星与那些蠢货们扯皮吵架有趣多了。更重要的是,当我想要见你与廖瓦的时候可以直接去见了。”
他在埃德下巴上亲了一口,笑着对着看起来想要吻他的虫族说:“起床了,等会先让莫特里给你做一个常规检查,如果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先去小镇上采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