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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无声(2 / 2)

就是这么一个人,家属向法院提请了做司法精神鉴定的要求,说他有精神病,没有为自己负责的行为能力,请求免于极刑。

“秦时明月汉时光,名字是个好名字,就是不干人事。”安良看完后内心一丝波澜都没有,将文件袋扔回了副驾驶,就那么让秦石明的一张照片面朝上直愣愣地盯着他盯了一路。

安良过了安检,将兜里鸡零狗碎的一堆东西都掏干净了,那瓶免洗洗手液也给警卫收了。于是他在去会见室之前,特意去卫生间洗了个手,甩着手上的水珠用胳膊肘撞开了房门。

会见室里比他想象得热闹多了,除了一身囚服戴着手铐脚铐的秦石明之外,还有一个所长并两个狱警,一个律师模样穿西装打领带的人。除此之外,在长桌的最右侧,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一直低着头,直到安良推门进来他才抬起头来。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安良不合时宜地想:“这人长得真好看。”

这人大约二十岁多一点儿的年纪,整个人俊秀而清瘦,头发是短短的寸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衬得半明半暗的,鼻梁笔挺嘴唇平缓。他抬头看安良的时候,目光中是一片冷淡到漠然的平静,好像他不是坐在一所重刑犯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而是在西藏的什么湖边朝圣。

所长之前见过安良,客气道:“安医生来了?快请坐。”

他见安良的眼神还落在那人的身上,便顺势道:“这位是犯…秦石明的儿子,秦淮。就是他提请要做的司法精神鉴定,劳烦安医生跑一趟了。我们实在不敢带人去你们医院,这路程太长了,我们人手又不够…”

安良一边抽椅子坐下一边点了点头:“没关系,我理解。要是大家都没什么别的异议,咱们就开始吧?”

速战速决,他还想回去吃龙抄手呢。

没人有什么异议,整个会见室的氛围像是凝固了一般。倒是秦淮的眼神一直在盯着他,让安良略微有些不舒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抽出公文包里的量表,定了定心神,转向面前的秦石明:“我是市第四人民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师安良,负责你的行为能力鉴定。在开始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他一边翻着表一边等对方回应,等了半日连句“嗯”都没等到。安良有些奇怪,抬起头来正撞上秦石明看着他的目光。

那目光是木的,是冷的,是波澜不惊的,是死气沉沉的。他看着安良,像是看一块石头,看一具尸体,就是不像在看一个活人。

然后他张口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他的嘴张得很大,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一缕涎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桌面上。秦石明见状,低头就要去舔。

身侧的律师露出了一个“大家注意,我就要吐了”的神情,连所长和狱警都忍不住移开了目光。整座会见室里还盯着秦石明的人,只剩下了安良和秦淮。

安良从身后的柜子上摸到了一包抽纸,抽出一张来扔到了秦石明的面前:“把嘴擦擦,咱们继续。”

他不是第一次做司法精神鉴定了,这样的病人他见得多了。为了装疯卖傻,当众脱裤子拉屎的都有。安良身经百战,百毒不侵。他甚至想对秦石明的这番行为作出点评:表演痕迹略重,情绪转换不自然,还需要多加历练。

没有人去动桌面上的那张抽纸。过了许久,秦淮站起身来,拿过了那张抽纸,俯身擦了擦秦石明的嘴角。

将抽纸扔进垃圾桶后,他转向安良,沉沉开口了:“安医生,开始吧。”

自始至终,他没有和自己的父亲说一句话。

这一场测量远比安良想的时间要长,过程耗心耗力。到最后其实也不能说做完了,因为所长大约饿得受不了了,出面请安良暂停一下,明天再继续。

安良看秦石明的情绪越来越不稳,便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于是双方说好了明天同一时间再来,把鉴定的后半部分做完了。

和所长一起给精神鉴定的前半部分量表上了封条,安良便晃晃悠悠地往外走。这一场测量做了三个半小时,他只觉得腰椎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成还在门口站岗,见他出来了笑道:“安良斯基同志辛苦了。”

“不辛苦!革命事业需要你我的奉献嘛!”安良大言不惭地一挥手:“明天再见,我亲爱的李成斯基同志。”

他从狱警还给他的一个小口袋摸了半日才摸出帕萨特的钥匙,正要开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安医生。”

安良一回头,结果看见是秦石明的儿子秦淮。

他有些惊讶:“怎么了?”

秦淮朝他走近了一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安医生回江北吗?我也回江北,能搭个你的车吗?”

安良没料到这一出,整个人就有些迷茫。他隐约觉得让犯人的家属和自己一辆车回江北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又找不到具体的法规法条来支持自己的这个论点。

毕竟全世界也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精神科的医生和杀人犯的儿子不能同坐一辆帕萨特回江北区。”

他还在犹豫,秦淮却朝他伸出了一只手。他在阳光下对着安良笑了:“安医生,我来开车吧,你为我爸累了半日,休息休息。”

帕萨特开上了城际高速,安良还在那里缓不过神来。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将钥匙递给了秦淮,又是怎么走进对方为自己打开的车门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秦淮已经把车都开上了回主城区的高速了。

不得不说,秦淮开车很稳,稳得有点儿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一辆帕萨特被他开的好像一辆悍马一样稳当。他开车时的神情很专注,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不打算和安良说话。

安良耐不住沉默,他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又或者是现实意义上的如坐针毡。因为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在副驾驶上吃了一包薯片,此刻掉下的每一块残渣都像是一枚小钉子,戳得安良痛不欲生。

他在副驾驶上拱蛆似的咕涌,终于吸引了秦淮的注意力。他侧头看了一眼安良:“安医生怎么了?”

安良无言以对,他不愿意向陌生人袒露自己有洁癖的毛病,也不能直接和人说“我觉得我屁股上有钉子。”

秦淮见他不开口,突然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安医生再忍忍,很快就到市区了。”

安良反应过来,秦淮大概是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自己是因为和他一起坐在车厢里才觉得不舒服的。于是安良脱口而出:“我就是觉得这椅子太脏了,医院里那帮人天天把这车当公交车,不知道谁吃的东西落了一地儿。”

秦淮看着他,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笑意。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从车前的抽纸盒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安良:“那要不安医生拿张纸垫一下吧。”

二人说完这番不尴不尬的话后又是沉默,安良简直怀疑秦淮能一直这么沉默着开回江北去了。结果秦淮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突然开口道:“安医生,我爸…”

他话说了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安良大约猜到了他想问什么,难得正色道:“抱歉啊,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和家属聊鉴定的。”

“我知道。”秦淮点了点头,他的手臂上有几条分明的,显眼的青筋,随着他开车

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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